爱你（第2页）

徐段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板把荤菜都撤下去了，直到最后只剩四个素菜，他才开口。

“不至于一个都不留吧，你不吃吗？”

萧念摇了摇头，“今天不想吃。”他拉着徐段尉的手，“我知道，你们家从前总是帮助困苦人家，我也想试着再多了解你一些做你曾经在人界做过的事。”

我想弥补这九百八十二年里，我们不在一处时，所有的一切……

“你还不够了解我吗？”徐段尉托着下巴，胳膊撑在桌子上，看着一脸真诚的萧念。

“还不够……还想再多了解一点……”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徐段尉，瞳孔微微放大，聚焦在他脸上，没有一丝游移。目光深处透着沉甸甸的专注，仿佛要将所有想说的话都揉进视线里。

徐段尉眼角自然下垂，眼睑轻轻颤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在眼眶里翻涌却找不到出口。

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会……

萧念眼神清澈透亮，只有一片坦荡的真诚。偶尔，他的睫毛会快速眨动几下，像是要拂去某种无形的紧张，但眨眼后，目光依然坚定地落回他的双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温柔的重量，不灼人，却足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郑重。那目光像被吸附在你脸上，又像是穿透了表面，直直望进你心底最深处。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只有纯粹而稳定的凝视。

徐段尉看得出了神。

“尉尉。”萧念唤他。

“啊……”

“菜要凉了，快些吃吧。”

“哦……好。”

两人邻坐，脊背绷直如拉满的弓弦，彼此间的距离像是被无形的尺子精确量过，多一分则近，少一分则远。

筷子在碗碟间游移，夹起的菜悬在半空片刻，才缓缓送入口中，咀嚼的节奏刻意放慢，仿佛连吞咽都成了需要反复练习的动作。

两人的视线总在不经意间交汇，又触电般弹开，一个低头盯着碗沿的裂纹，一个凝视杯中茶水的涟漪。

茶水的热气在桌面上氤氲，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清晰映出两人僵硬的肩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沉默像一团越拧越紧的棉絮，堵在喉间，连呼吸都调成了同一频率，却谁也不敢先打破这层薄如蝉翼的寂静。

直到某一刻，徐段尉的手肘不小心擦过桌角，萧念条件反射般伸手扶稳，指尖在桌下短暂相触，又触电般收回，空气里终于泛起一丝几不可闻的震颤。

“咳……我吃好了。”徐段尉先开了口。

“嗯……我也差不多……”

“那我们回去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好。”

徐段尉的房间在萧念隔壁，而且更靠里，他不知道萧念为什么跟到这里，或者是他不敢想萧念为什么跟到这里。

“我到了。”徐段尉抓着门檐，低着头小声说。

“我想进去坐坐……”萧念的声音跟徐段尉一样小。

“行……行啊。”徐段尉听着这话倒吸了口气，“进来吧。”

“你要不要吃个柿子？”徐段尉拿着一个柿子在手里晃了晃。

“不用了。”

“好吧……”

气氛一时间降到冰点，冷的可怕。

暮色渐沉，室内只点着一盏摇曳的烛台。炭盆里的银炭早已燃尽，只余零星几点暗红，微弱的热气在冷空气中颤颤消散。窗棂间漏进几缕寒风，吹得悬在梁下的纸鸢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