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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兴远叩首道:“多谢太子殿下。”
李璧月坐在马上,心思太子仁善,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但是马兴远的妻子赵夫人,她曾在重阳前的酹月楼之宴上见过。彼时,赵夫人身体康健,看不出任何有病的样子,没想到不过短短二十天,竟然突然去世,也着实奇怪了些。
太原别驾名为裴名,是太原府马兴远之下的第二号人物。在马兴远离开之后,裴名率领太原大小官员三拜九叩,恭迎太子圣驾。
虽然马兴远家中出了变故,但太子驾临的圣旨早在几日前就已到了,太原地方早已做好了接驾的准备。太原王氏的柳夫人献出了位于城东的一座园林作为太子在太原的行宫,太子所带来的宫女、内侍、侍卫都被安置在那边,承剑府也调了一半的黑骑到那边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
这样一来,官驿空出了不少位置,用来安置太子的随行官员,譬如浑天监的牧天风、孟松阳、宋白珩等。行宫与官驿相距并不远,不过一里之地,往来也算方便。
李璧月身为太子亲信,又比李澈早到一个月,自当亲自护送太子到行宫。
等李澈在行宫彻底安置下来,已近黄昏。李璧月向太子告辞,准备返回驿站,也顺便招呼裴名等太原府官员一起离开,让太子好好休息。
熟料裴名面露难色,看着太子的方向,她连叫了两次都不动。李璧月反应过来,问道:“裴大人,你是否有事要向太子禀报?”
李澈微微抬头,道:“裴大人有事直说便是。”
裴名跪下,朝李璧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殿下,请容臣单独奏禀。”
李璧月一诧。她自然也知进退,行礼道:“殿下,李璧月先行告退。”
她退出门口,其他闲杂人等也有眼色地溜得一干二净。李澈忽然道:“李府主,等等。”
李璧月只好回到内殿:“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李澈却望向跪在地上的裴名,沉声道:“裴大人,李府主如今是东宫的少傅,是孤最信任的人。裴大人想说什么,当着李府主的面说就行。”
裴名没想到太子又将李璧月留下,顿时额间生汗,欲言又止。
李澈语气加重了些:“裴大人不是有事禀报吗?难道是戏耍于孤?”
裴名战战兢兢道:“不敢。是臣今日下午看到太原城的大街小巷中张贴了不少告示,说……”他瞟了李璧月一眼,“说……承剑府的堂主楚不则就是傀儡宗无恶不作的执事刑天,说承剑府与傀儡宗同流合污……”
李璧月目光沉如寒冰,傀儡宗好快的动作,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第93章砥砺
承剑府的人昨天都被她调往大风关,没有及时留意到太原城的动静。
马兴远的夫人死了,想是忙于丧事,来不及处置此事。太原别驾裴名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向她禀报,而是想支开她单独向太子告私状。
不过,她多想一层也就明白了。太原别驾是刺史的佐官,在地方上已经到顶了。如果想再进一步,攀上太子到长安为官是一条捷径,若是运气好,将来还有机会进入中枢。
但是,太子来太原干什么裴名并不知道,也并不知该如何投其所好,恰好傀儡宗给他送上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承剑府与傀儡宗勾结是何等大事,他在太子面前首告此事,自然能吸引到太子的注意。若是承剑府的罪名做实,他还能因功受赏。
可惜,这位裴别驾打错了算盘,此事太子早已知情。李璧月也不为承剑府辩解,只观望李澈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听闻裴名的奏报,李澈目光沉了一瞬,随后恢复了清明神色,他质疑道:“李府主如今是是东宫重臣,承剑府怎么可能与傀儡宗这种腌臜之流合作?”他揉了揉眉心,又道:“傀儡宗奸险狡诈,我想此事应该是他们故意放出,将脏水泼在承剑府和李府主身上,其心可议。裴大人即刻命人将这些告示撕下,将张贴之人擒拿审问,才是正理。至于这等挑拨离间之言,不必理会。”
裴名一怔,他为了在太子面前露脸,不惜冒着开罪李璧月的风险告发此事。谁料太子不但不为所动,脸色也晦暗难明,似乎对他颇为不满。可话已出口,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殿下,无风不起浪,臣以为事关重大,还是彻查清楚为好。如果不是,也好证明李府主的清白。”
“查?”李澈道:“裴爱卿说得对,也是该查一下……”
裴名心中一喜,看来太子虽然已经被李璧月蒙蔽了,但还是能听得进谏言的。
李澈的目光投向李璧月,问道:“李府主,楚不则如今何在?”
李璧月答道:“回禀殿下,四天以前,臣命他去河间,办一件要事,大概一个月后才会回来。”
李澈又望向裴名,正色道:“喏,孤已经调查过了,楚不则奉命去河间公干,一个月后回来。孤曾听闻傀儡宗的人术法奇诡,能够制作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傀儡。我们要谨防对方制作了楚堂主的傀儡来挑拨离间,让我们自乱阵脚。至于承剑府与傀儡宗勾结之言,更是不足采信。好了,孤累了,裴爱卿先下去吧。”
裴名瞠目结舌。没想到太子所谓的调查仅仅是问李璧月楚不则去了何处,分明就是一点也不愿意怀疑承剑府的意思。
他还想再说什么,李璧月锐利如刀的目光朝他看来,嗓音清冷:“裴大人,殿下要休息了,你还不告退吗?”
裴名离开之后,李璧月感激地望向李澈:“多谢殿下回护。”
她知道李澈刚才之言的意思。今日之后,就算楚不则的真身出现在太原,承剑府也只需推说那是傀儡就行了。但在高如松从河间回来之前,她终要找到楚不则,将一切问个清楚明白。
李澈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如昙花般乍然开谢,随即又笼上一股清愁,安慰道:“阿月,你不要逼自己太紧,一切也未必无法转圜……”
李璧月轻轻摇头:“殿下放心,李璧月没有那么脆弱。不论最终是什么结果,我都已有准备。殿下是为龙脉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整两天,后日我亲自护卫殿下前往二龙山。”
***
从太原城西的小孤山一路向北,便是一座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山峰。
两辆马车在山谷中停下,一行人继续徒步上山勘查龙脉受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