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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猜的。这些天我住在驿馆,李府主的各种计划和兵力调动,我都看在眼里。”玉无瑑道:“还有,李府主从前也会受伤,可从来都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身心俱疲。”

李璧月沉默。

玉无瑑又道:“我昨晚让小白找李府主,便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也许并不完全像李府主想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

李璧月扬了扬眉:“什么隐情?”

玉无瑑道:“李府主来看看这个。”

玉无瑑扶着她走到营帐的另外一角,揭开帷幕,露出一具傀儡。

“前些天,李府主为了今日的计划,让我做了一具与太子殿下一模一样的木傀儡,将它放在队伍最前面的马车中,作为诱饵,吸引敌人的攻击。昨日傀儡宗的死士被擒之后,我取回了这具傀儡,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位‘刑天’弓术惊人,你我都曾数次见证。他的位置在大风关上,从上往下,又是顺风,用的又是重箭,按说三支羽箭足以将木傀儡洞穿。可这具木傀儡之上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他从一旁取过三支羽箭,道:“所以,我又去马车之后找到了这三支羽箭,这才发现这三支羽箭都已经削去了箭簇,只剩下箭杆而已。就算昨日马车里坐的是真正的太子殿下,他也根本不会被箭射伤,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璧月蹙眉道:“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玉无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从结果来看,他并没有想置太子于死地。”

李璧月道:“那程先生和闵师娘呢,又该如何解释?”

玉无瑑轻轻摇头道:“程先生和闵师娘也未必是死于‘刑天’箭下,真正的杀人者或许另有其人。”

李璧月呼吸一促:“怎么说?”

玉无瑑道:“案发当时,那两发弓箭从高处射来,杀人者身着银色衣袍,带着青铜面具,我也以为杀人者是刑天无疑。可是我昨晚再次回忆当时情形,对比之前药王谷‘刑天’掩护沈云麟夺走莎诃花和晋湖那一晚‘刑天’救走王道之那两次,觉得两者箭法有很大的不同。‘刑天’的箭法,喜欢高处往下射,他又喜欢用重箭,射出后弓箭速度越来越快,初看很远,到近前却难以闪避。”

“可安福巷那一次,虽然弓箭同样是从高处而来,却几乎是匀速的,而且速度要慢上一些。如果不是两位老人家行动不便,也许可以躲开。并不像是弓箭,而像是道门的御剑术,只是那人将弓箭当做飞剑使用。李府主在地下矿洞中,也见过傀儡宗擅长御剑术的龙鹄道人。”

李璧月:“你是说杀人者是龙鹄道人?”

玉无瑑道:“有此可能,御剑术本是道门八术之一,会的人不少。除了龙鹄道人,也许傀儡宗还有他人精通此道。那人穿银色银袍,戴青铜面具,我们都知道这是‘刑天’的装束,可看不到脸,谁也不能保证这样的装束就一定是原本的刑天……”

李璧月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昨晚,楚不则倚靠在树上:“璧月,其他的事情我无从辩解,但程先生和闵夫人并不是……”

那时他想要向她解释,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听进去。

只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出现在大风关下,又跟随傀儡宗的人离开,便注定以后只能是她的敌人了。

她叹息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玉无瑑:“我知道。”

李璧月:“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

玉无瑑抬眸望着她,目光澄净而柔和:“因为你昨晚很伤心。我想如果楚师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李府主不会到现在才察觉,更不会那么难过。现在许多事情并未完全分晓,未必没有转机。或许行到水穷处,会有云起时。我希望你能好受一些,振作一些……”

李璧月心尖一颤。这是青年道士少有的情绪外露的时候,他在尝试宽慰她,李璧月不自觉想起昨晚他主动抱着她到床上,又替她脱鞋、洗脚、治伤。

……虽说这并不是两人身体上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是她隐约感觉到,这次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在水底下那个浅浅的吻,让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羁绊,让他终于主动向自己靠近一步。

他们之间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谁也没有言说,就好像有一道激流,奔流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

她的心也被这道激流温暖了一些,她回望玉无瑑,与他的目光交汇:“谢谢你。”

***

巳正之刻,太子的车队拔营离开大风关,一路向北。

李璧月率黑骑在前面开道,一路平安无事,车队在申时进入太原城。

与上次一样,太原刺史马兴远率太原城大小官员在城门口迎接。这次的欢迎仪式比上次更加盛大,整个太原有品轶的官员都在城门口亲迎,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李璧月一马当先,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最前面的马兴远。

马兴远并未身着朝制的三品毳冕礼服,而是穿着一身粗疏麻布缝制而成的齐缞跪伏在地上。

李璧月瞬间定住了,齐缞为丧服,唯有为死者服丧才能穿着。今日太子殿下驾临太原,马兴远作为一镇的军政长官,竟然穿着丧服率文武官员在此迎接太子圣驾。这不仅有违礼制,寓意更是不祥,马兴远这是吃错药了吗?

她怒道:“马兴远,你为何如此穿着?”

马兴远抬起头,泪水从两颊滚滚而下,声音悲怆:“禀李府主,昨夜下官的妻子赵氏突发恶疾,不幸辞世。下官与妻子结缡多年,夫唱妇随,情深意笃。下官本以为能与她白头偕老,不意她竟半道弃我而去。下官着齐缞正是为妻子服丧……”

本朝律令,父母丧,服斩缞;祖父母丧、妻丧、已嫁女的父母丧,服齐缞。马兴远的妻子突发恶疾去世,马兴远为妻子服齐缞是分所当为之事。只是如此一来,若是与太子见面,势必冲撞太子圣驾。

她正思索此事,身后的马车里传来太子李澈的声音:“马刺史,既然你妻子逝世,孤便许你七天假期,让你回府为妻子安葬。一应职司,便由太原别驾暂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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