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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父亲不要再打了,阿晚在潭州受了伤,经不起您这样责打的。”
陆听芜声音在耳畔萦绕,陆听晚第一次被人这么护着,竟然有些受惊失措。
“阿,阿姐?”
“阿晚,”陆听芜将人护在身后,整个身子挡着陆明谦下来的戒尺,“父亲,阿晚好不容易回来,父亲怎能下此重手。”
“您与她好好说,阿晚会听的。”
“她会听?”陆明谦压着怒气,“你敢不敢把你适才说的话,在你嫡姐面前再说一遍?”
“自你不辞而别离开京都,你阿姐日夜不能寐,忧心忡忡,陆家因你陷入囹圄,而今再回来,还是帮着程家,你可曾有考虑过我们陆家?”
“说到底,父亲还是怪我,我不按您的筹算走完每一步,那就是我的错。事已至此,您若觉得是我欠了陆家的,今夜便在这宗祠,取了女儿性命。”陆听晚双目通红,每个字都咬得清楚。
陆明谦也是个执拗性子,面对她的挑衅和不恭,布满褶皱的脸涨得通红。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父亲,阿晚如今是陛下都倚重的人,又是御前封的护督候,您切不要因一时气恼,乱了分寸,”陆听芜从旁两边劝解不停,“阿晚,你跟父亲认个错,这个事就过了,何必闹得如此僵呢?”
“她护督候,你以为陛下是给她封的?若没有陆家撑腰,她算个什么东西。”陆明谦越发不留情面。
风刮过祠堂的梁柱,宗祠内的烛火影绰不止,似繁星悉数落在陆听晚面颊上。星点上泛着光亮,陆听晚起身无视陆明谦,凄凉的笑声绕过宗祠屋檐,与夜莺混杂。
“父亲不敢?是怕谁怪罪?还是怕愧对我死去的娘亲?”
陆明谦的巴掌终是落下去了。
啪的一声清响。
“阿晚?”陆听芜上前抚过红肿的面颊,帕子擦拭着,陆听晚也只是淡淡一笑。
“父亲解气了?那雁离告退。”她正眼没看陆明谦一眼。
“阿姐,让你挂心了,改日再去看你。”
说罢她便出了陆府,陆听芜想留,陆明谦制止不让。
陆听晚也没打*算要留,他想用她这个人去给自己笼络权势和陆家地位,就要牺牲她的选择,不顾自己生死,一心只关心自己前程,她不会臣服这样的筹算中。
出了陆府后她去了枫林巷,枫林巷戌时的街道热闹依旧,只是再往里走小段,知春里就在那,封条还未拆除,旧匾斜挂,里边还存了些干枯的花枝,书房外那颗枫树长势一如既往的好,待秋季再来,到时候整个知春里便会笼罩在火红之下。
亥时一刻后,她回了程家,程羡之从六部恰好这个时辰回府,刚上阶几步,身侧一股疾风穿过。
是陆听晚,她步子迈得快,也没抬头看前方,就低着头沉思着事,也不知前边走得是谁,她没心思。
陆听晚就径直在前边走着,无视路过的人,也同样无视程羡之。
程羡之抬眸看着纤细的身影,步子迈大了些跟上,轻唤道:“陆听晚?”
陆听晚没听见,转角便往雁声堂去了。
程羡之直觉不对劲,她往常若是看了自己,也不会这么视而不见。
陆听晚回到雁声堂,也没惊动风信,自己打了盆冷水擦净身上的污渍,换了身寝衣就睡下了。
书房内,翻阅公文的人心不在焉,唤了屋外的苍术,“这几日陆听晚都去了哪里?”
苍术拱手回话:“回大人,二夫人除了去军营就是待在府上,也极少在外边逗留。”
程羡之思忖片刻,苍术又说:“今日陆家来了请帖,想必二夫人是回了趟陆府。”
见她今夜魂不守舍,指不定陆明谦与她说了什么,让她为难之事?还是姜太后又寻思给陆听晚安排何等事务?
“知道了。”
苍术退下,程羡之放了公文,在院里望着黑夜,风声从雁声堂屋檐呼啸而过,又留在庭院里……
翌日,雁声堂风平浪静,陆听晚照常去了军营,那把臂驽她无事时便会拿来研究,里边构造精细,她试图拆卸再组装回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毅力,一时间便对这些精器来了兴致。
程羡之不在六部,便去校场督军,偶尔遇着陆听晚,便能瞧见她与谢昭等人混在一块,一开始军中来了女子,士兵都好奇议论,也有的人不知陆听晚另外一个身份,譬如谢昭。
他以为她只是陆明谦之女,还是后来军中校尉提点的他。
“谢昭,你别总日江姑娘江姑娘的叫,那是程尚书的二夫人。”
谢昭在提点中想明白了些事,陆听晚能够在青要山说服程羡之,又敢与之斡旋,原来都是因着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