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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夜奔他想象着被他抱在怀里时的感觉。……

“殿下,您何必同臣如此剑拔弩张呢?”

谢韫径自站了起来,将殿中的侍卫尽数撤走,合上了门扇。

然后,谢韫走回阶下站定,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自己衣袍上的细尘。

“璞儿和殿下在一起,殿下与臣自然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什么事都可以和和气气地商量,何必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本来,臣身为伯父,见子侄璞儿因为殿下的缘故,受尽苦楚,变成如今这副盲眼痴傻,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模样,已经很生气了。”

“比殿下更听话、更好掌控的提线傀儡,臣并不是找不到。反正,只要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姓萧,民心便不会动荡。”

“一直不动殿下,是因为璞儿想要您。”

谢韫笑了一声,声音很轻,杨惜却将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听得分明。

“璞儿想要殿下,臣便会竭尽所能,将殿下留在他身边。”

“是殿下先主动招惹璞儿,让他恋慕您,对您痴心一片的。那么,殿下就再也不能抛下璞儿,无论他日后变成何种模样,殿下都要像现在这样喜欢他,保护他,与他好好在一起。”

“如果殿下变了心,厌弃璞儿,背叛他的话,那么……臣不介意用另一种不太愉快的方式,让殿下像个听话柔顺的玩具一样,永远陪着他。”

“……臣告退了。”

谢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杨惜怀里的萧鸿雪,便轻拂衣袖,径直离去了。

谢韫走后,本来一直安安静静地攥着杨惜袖摆的萧鸿雪,似乎懵懵懂懂地听出了方才谢韫是在威胁杨惜要好好和自己在一起,他害怕谢韫此举会让杨惜厌烦自己,很是恐慌。

萧鸿雪面上神色小心翼翼,轻轻摇着头,摸索着捧起了杨惜的双手,声音中满是讨好意味,“哥哥…别讨厌……”

杨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萧鸿雪大概是想表达不要因为谢韫而讨厌他,哑然失笑,揉了揉萧鸿雪的头。

“哥哥怎么会因为旁人讨厌我们阿雉?”

杨惜温柔地吻了吻萧鸿雪的侧颊,将萧鸿雪打横抱起,“时候不早了,哥哥带阿雉去歇息。”

一晌后,杨惜将萧鸿雪带到了养心殿的偏殿内。

萧鸿雪被杨惜轻轻放在榻沿,他摸了摸床榻上与碧梧院里不同的布置,有些好奇地偏头问道:“不是…东宫?”

杨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掀开衾被,将萧鸿雪仔仔细细地裹好后,柔声解释道:

“哥哥明日登基,阿雉以后就和哥哥在这里一起睡了,哥哥先带阿雉来认个床。”

萧鸿雪对杨惜的话不能完全理解,依稀听见了“哥哥”、“一起睡”的词眼,便欢欣地点了点头,没有听出杨惜语气里的闪躲。

然后,杨惜在榻沿坐下,萧鸿雪安静乖巧地躺在杨惜膝头,伸指轻轻攥着杨惜的袖摆。

这是萧鸿雪近日来养成的习惯,睡觉必须攥着杨惜的袖摆,嗅闻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暖香才能安心入睡。

像哄孩童入睡一样,杨惜伸手轻轻拍着萧鸿雪的脊背,很快,萧鸿雪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均匀。

杨惜认真专注地看着萧鸿雪的睡颜,眸光里是前所未有的不舍与贪恋,似是想将萧鸿雪的眉眼容颜深深镌进自己脑海中。

“不,不走……”

睡梦中的萧鸿雪眉头蹙起,将杨惜的袖摆攥得愈发紧,轻轻梦呓了几声。

杨惜怔了一下,俯身凑近萧鸿雪唇边,仔细听着萧鸿雪的无意识嗫嚅:“哥哥…不走…”

杨惜心情十分复杂,胸口传来钝疼,疼得呼吸都显得艰难。

事实上,杨惜最近总望着摆在自己寝殿案上的帝王衮服出神。

他时常想起那日在宁国侯府内看见的那个不成人形的药人,想起蛇窟中清漪的泪眼,想起萧明期在市口被施绞刑时那绝望惨然的笑容,想起以枯黑的稻草作手臂的无名女孩——眼前这件衮服,是被太多鲜血和热泪浸泡过的,远比盔甲更沉重的华裳。

每当杨惜伸手抚挲衮服上那细密、华美的金线纹饰,便会想到“马上,我便要成为江山主人,高坐明堂上,可每当我想为苍生的苦难与疮痍张口呐喊时,便惊觉自己连唇舌都被缝着傀儡的提线,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即便喉中挣扎着发出浸血的悲咽,也只会被心怀叵测的朝官们冷眼漠视”。

杨惜为这样的想法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触摸到的衮服绸料也烫得灼手。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犹疑将他挟裹吞没,内心煎熬如火炙。

……这绝不是我想要的。杨惜想。

文官集团需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谁来都可以,但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连泣血悲涕的声音都哽在喉中,发不出来的“草芥之人”,更需要有人为他们奔走,为他们呐喊。

杨惜知道,如谢韫所期望的那样,按部就班地登基、做傀儡,再等待时机,是一条光明的坦途。可当时街巷土墙下,女孩那句“我们这样的人,这一生都是没有办法”像尖刀一样横在他的心口,连呼吸都被牵扯得血肉模糊。

同时,作为爱人与倾慕者,他也无法接受,本该成为青史留名的燕武帝的萧鸿雪,因为自己的缘故,变成一株身有残疾而终生无缘问鼎的柔弱菟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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