谵妄（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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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贯清宗的山峰被染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远远望去，森冷的山势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静心苑内的笑声渐渐散去，符因一行人随着班代云离开院落，沿着山道向主峰的清虚殿走去。

山道两旁，玄铁柱上的宗规门律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值守弟子依旧面若寒霜，目不斜视。

符因走在队伍中间，耳边是少年们叽叽喳喳的笑声，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身侧的邬宓。他步伐平稳，手中握着与愿剑，剑穗上的赤红耳饰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像是跳动的火焰，在这肃穆的山道上格外显眼。

符因看着那抹亮色，嘴角微微上扬。

她正想着，邬宓似有所感，侧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移开视线，低声道：“到了清虚殿，掌门可能会问起你的去向，你……可有应对之策？”

符因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松：“放心，我自有分寸。”

邬宓一愣点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清虚殿前。殿门大开，殿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数十张长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满了灵果佳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贯清宗的弟子们已然入座，见到符因等人到来，纷纷起身行礼，场面虽肃穆，但也竭力透着一丝奇异轻松。

班代云带着少年们入座，符因和邬宓则被安排在掌门身侧的主桌。

掌门段眠云一袭玄袍，气度威严，见到符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着一侧的符济笑着开口：“符因圣女出关，可喜可贺。今晚之宴，一为重城归来的弟子接风，二为你庆贺，还望你莫要推辞。”

符因拱手一笑，落落大方：“掌门有心了，符因感激不尽。”

宴席正式开始，殿内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符因端着酒杯，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心中却已开始盘算离开贯清宗后的计划。

邬宓虽未言语，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舍与隐忧。

贯清宗内灯火通明，接风洗尘的酒宴喧闹而热烈。

觥筹交错间，符因与邬宓觅得一处僻静角落，避开了人群的喧嚣。

夜风轻拂，山间的清凉气息夹杂着淡淡酒香，符因斜倚栏杆身上酒气氤氲但目光清明，手持一杯清酒，目光落在邬宓清俊但有些沉闷的侧脸上。

眼前人方才自己灌了不少灵酿，灵酿虽不伤人，但过饮还是让他眼下泛起醉气的薄红。

符因忽地笑了，借着酒意语气带了几分揶揄：“傻不傻？天罚在前，你不躲也就罢了，还挡在我身前？”

邬宓闻言一怔，低垂的眼睫轻颤。

他不擅言辞，符因提起这茬，他半晌才低声道：“当时……状况紧急。”他的声音清润，却掩不住一丝局促。

符因挑眉斟酌，步步紧逼：“没多想？那若天劫下换了别人，你是不是也一样奋不顾身？”

邬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

话音刚落，他便觉不妥。这并非他真正的心意。

他想说，那一刻，天罚之下是她，他才毫不犹豫。可这话太烫口，太容易引人遐想，他迟疑了，喉间的话语卡住未出。

符因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面上却未显露。

先前和少年们的闲聊让她心事郁结，灭族之痛、贯清宗掌门的试探如乱麻缠身，邬宓这含糊的回答更让她心绪难平。但她很快敛去情绪，打趣道：“行啊，不愧为净莲圣体，果然心怀天下。”符因笑得温柔。

邬宓听出她话里的戏谑，心中一紧，后悔自己方才的笨拙回答。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却见符因已拜拜手借故离席，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攥紧手指，指节泛白。

手中的与愿剑被他握得有些用力，剑穗上的赤红耳饰轻轻晃动，像是跳动的火焰，在眼中灼出一片炽热的光。

他低垂着眼眸，试图掩饰那份因符因方才戏谑而一触即发的悸动。

可理智却如清泉般淌过心头，将那股热意稍稍冷却，却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