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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玉龙涎交给江鹤野时,才发现从京都来的御医也到了驿馆,江鹤雪便未曾再忧心药物之事,觉着疲惫,便计划着午歇。
走进房间,才发现换了一床被褥。
“快酉月了,天热,奴婢便为王妃换了一套葛丝被,又添了湘妃竹席。”雪梅在一旁解释道。
“是了,王妃,奴婢更换时,在您枕下发现了这个。”她向江鹤雪递去一封信。
月白绫绢的信封,浅金色的蜂蜡印成琼花状,江鹤雪一瞧便知是何人的信。
但她只妥帖地收好,待到晚间去陪沈卿尘时,才拿出来读。
依旧是搬了矮凳坐在榻边,用烛火轻轻烘烤软化了封蜡,江鹤雪小心翼翼地揭开,抽出信纸。
“昭华,今日来读一读你给我写的信。”她清了清嗓子,同沈卿尘介绍了才开始读。“卿卿琼琼,见字如晤。”
她念一句,便要点评一句:“素日你都不这般唤我,信上倒敢这般写。”
前几句是军情,她念得尚顺畅,可视线下移,喉间却哽住。
是沈卿尘那日悄悄说与她听的心愿。
“平安喜乐,日日欢愉,遑论你是否在身边……”她念出的霎那,忍了多日的眼泪簌簌而落。“怎么可能呢……”
与他相扣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紧,江鹤雪趴下身,喃喃:“沈卿尘你好笨,好傻。你不在,我如何能做到……”
泪眼朦胧间,眼尾被轻轻抚上。
是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着她的泪珠。
些微冰凉却熟悉的触感袭来,令江鹤雪困惑地回神,眨了眨眼,隔着泪光望去。
视线模糊,她一时未能看清。
只听到青年开口时熟悉的清冽嗓音,又染着极轻的哑意。
“不哭,乖乖。”——
作者有话说:「1」出自《金缕衣》
第92章
江鹤雪反应了足足一弹指。
泪珠被温柔拭去,眼前的光景渐渐清晰。
榻上的青年微抬着手,桃花眸中神色尚有些初醒的迷蒙,长睫半垂,动作是出自本能地轻柔。
他的面容因着用过玉龙涎,余毒解了大半,终染上久违的浅淡血色,不复先前比他月白里衣更为苍白骇人的颜色。
薄唇轻抿,耐心地为她将泪一点点拭净。
江鹤雪呆愣愣地望着他,红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句话都未曾出口。
“不哭。”泪珠拭净,沈卿尘再度开口,嗓音因着缺水而微哑着。“卿卿,不哭。”
江鹤雪喉间窒涩,还是一句话都未曾说出口,与他对视半晌,松了他的手,“噌”地一下从矮凳上跳起来,窜出了门。
沈卿尘茫然地眨了眨眼,紧接着,便听到她在外间大喊:“大夫,殿下醒了!”
随即进来一名小药童,嚎了一声又急急忙忙跳了出去,再过了一弹指左右,头一个打帘进来的是江鹤野,后面跟着若干医官,不乏着太医服饰的。
床榻旁霎时被围得水泄不通,方才在他身旁抽泣的少女,转瞬便瞧不见了。
沈卿尘不觉蹙了下眉,由江鹤野给他把了脉,又耐着性子换了两个医官再把,眼见还有第三人要上前,实是不耐地启唇:“不必了。”
偏偏第三位医官是因着年迈,腿脚不便,而姗姗来迟的舒景,闻言面色微凛:“嗯?”
沈卿尘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放平手腕,由这位德高望重的、与恒顺帝私交甚密的前太医院首席医官为他诊了个极为漫长的脉。
“余毒已清,无甚大碍,但仍不可大意,还得用些清热护胃、补气养血的药物。”舒景似察觉不到他的不耐,在案前慢悠悠地磨墨,提笔,落笔,写起两张药方来。
那姿态闲适得都不像是医官写药方,像是文人闲来无事,陶冶情志。
沈卿尘奈何不得他,侧眸看江鹤野。
对视不过三秒,江鹤野会意地招呼着身后的一众医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