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我不曾听过什么柳大人,只知道暗处有一群人在盯着我们。我的同门与我走散了,翠微山脚下又有另一拨人正守在那里。我回不去,只好暂且躲一阵子。”
见他愿意坦诚相告,薛鸣川的脸色也缓和许多。
“你可以留下,但你必须看好你的妖。”
他道:“不要让他伤了鸣玉。”
薛鸣玉不悦地反驳:“他伤不了我,他甚至没有我高。”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妖殊途,你不能拿看人的眼光去看一只妖。”薛鸣川摇了摇头,顺手替她把衣裳上不知蹭着哪里的灰轻轻掸去。然后拉着她去书房,“当然,这些与你无关。”
“眼下于你最紧要的,是你今日的功课。闲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也该去补上了。”
他将书房的门关上。
关门的刹那,他隔着愈渐狭窄的门缝与崔含真对视了一眼。
他不想让崔含真过多提起修仙界的事,更不希望薛鸣玉因此好奇,从而牵涉其中。
但愿崔含真有足够的眼力见。
……
自打两人靠薛鸣川变卖了些值钱的玩意儿从破庙迁到了郦都,薛鸣玉便一直在他的督促下开始认字念书。旁的薛鸣玉总是自有主意,常常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唯独这一点倒是坚持下来。
她总是容易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好奇。
是以被薛鸣川催了也不恼,而是提出一连串奇奇怪怪的问题。她常常有各种各样的疑惑,问题也都十分芜杂,甚而离奇虚妄。
薛鸣川往往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其实他与薛鸣玉本来也相差不到十岁,只是平日里看着沉稳些。若非顾及到对薛鸣玉影响不好,他早就暴露出骨子里任性散漫的一面。
薛鸣川一边分神注视着薛鸣玉练字,一边寻了根新发绳,替她把凌乱的头发拆了重新梳。“坐直了,离得太近伤眼睛。”他叮嘱着,顺便起身将灯芯挑得更亮了。
“噢。”薛鸣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头发被他捧在手心,极力小心仔细地梳拢。可总免不了有一小撮打了结缠在一起的,以至于他不得不以指为梳,慢慢解开。
耗得久了,薛鸣玉难免不耐烦。她忍不住摇头晃脑,想要把他的手甩掉。
“你好磨蹭,快拿开。”她不大高兴道。
薛鸣川轻柔地把最后一缕头发梳顺了,然后动作灵巧地飞快扎好,“就好了,你别晃呀。”他把她的脑袋扶正了,又来来回回地端详。
“这回看着更服帖了。”
他愉悦地笑起来,对自己的手艺进步之快颇为自得。
薛鸣玉练了几笔字,扭过头咬着笔杆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总在这些琐碎的麻烦事上自得其乐。不仅是梳头,他甚至会给她破了的衣裳缝缝补补。
有时她倚着榻翻书,他就坐在油灯下格外认真地瞧着针脚缝得密不密。估摸着没问题了才凑近了轻轻把线头咬断。
那张水红的嘴唇抿着线时看起来尤其的莹润柔软。
“怎么了?”他发觉薛鸣玉在盯着他看,轻轻嗯了一声。莫名地,薛鸣玉也总觉得这一声像他的嘴唇一样湿润。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