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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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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每到这时她又觉得他好像长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好像更好看,更黏着着她的眼睛,使她挪不开。但具体哪里更好看了,她又说不出。

真是奇怪。

“看我作甚?”薛鸣川叹息着将可怜的笔杆从她牙齿间救出,然后替她将字帖往后翻了一页,“看书啊。”

“噢。”

或许是笔杆强行被抽走惹得她有些不快,她怏怏地瞪了他一眼,终于扭过身去不肯再看他。

薛鸣川见状忍不住感到头痛。

不过更令他头痛的还是崔含真,以及他身边那个妖。那肯定不是寻常的妖,否则不至于将崔含真逼得寸步难行。可话虽如此,真要他见死不救是不能的。

但愿崔含真不会耽搁太久。

他长长叹息一声。

*

然而他没有苦恼很久。

隔了一月有余,四月初一那日,郦都地动。

一道沟壑毫无预兆裂开,恰好以城主府为界,将整座城笔直地劈作两半,仿若天堑。更有倒霉的地动时偏偏身处那道沟壑之间,于是顿如下饺子般纷纷滚入那赤红的深渊。

除却慌乱中的声声惨叫哀嚎,徒留底下翻涌的水泡。

说是水泡也不尽然,其实如岩浆般炽烈沸腾,看久了眼睛都被那汹涌的红色刺得生疼。而比深渊更叫人为之惊惧的,还有天。

将将午时,天空乍然披上沉沉的暮色,日轮成了天幕凝固的一粒血渍。细看时,隐隐有暗红流动。雾霭渐渐升起,青白如死人的皮,轻轻一绞便能拧出森森寒气。

薛鸣玉却顾不得去看。

她凝神望着那只妖——

他正被拴在桌旁。

一根又沉又粗的黑链子深深嵌入他的手腕,简直像长在他的皮肉中。他抱膝坐在冰冷的石砖上,打着赤脚。鞋早已在他方才用力挣扎时被远远甩脱。

僵冷的寂静里,那具瘦弱的身体仿佛受冻了似的直打颤。

“你叫什么?”薛鸣玉问他。

他不说话。

崔含真不许他开口,更不许他随意露出那双眼睛。因此他大多时候总是阴沉沉低着头,把一副明秀清隽的眉眼藏于漆黑的阴影之中。

薛鸣玉注视着他,慢慢趋近。

她的手轻轻落在锁链的另一端,似乎要打开。然而她动作尚未更进一步,另一只手猝不及防扣住她手腕,冰极了。

“怎么,你不让我解开?”薛鸣玉丝毫不顾握住她的那只手勒得越来越紧,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难道你喜欢像狗一样被拴着?”

顷刻间,他指尖的力度蓦然加重。

薛鸣玉:“我明白了。”

她平静地阐述:“你害怕那个锁住你的人。你怕他回来。可他和薛鸣川一同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了。倘若你要逃,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

他纤长的睫毛似乎轻颤了一瞬,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可既然他不曾强烈反抗,薛鸣玉就当他是默许了。于是她再次尝试伸出手,而他扣住她的力气也缓缓卸去。他终于松开她,把手收了回去。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锁链的另一端便骤然从桌面滑脱,沉沉坠于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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