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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的确不是他第一次在喻辞口中得到“日记本”这个词了,否则那天晚上,他就不会问蒲云深写没写过。
第107章日记本5打脸
空气里泛着隐隐约约的酒精味。
喻辞坐在长椅上,黑色运动裤,灰衬衫,袖口利落地挽起一截利露出手腕,就这么撑着下巴平静地看他。
膝上放着一本铜锈斑驳的日记本。
安诵冷静地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找我?”
“我记得你小时候性子一直都很倔,”喻辞抬眼望向寥落的、不剩几颗的星子,“爸一年到头地泡在实验室,也不回家,他都不一定有我了解你。”
安诵托腮,嗓音懒散轻慢,“是么,讲讲?”
喻辞偏头望向他,安诵那副骨头松散但轻蔑骄矜的模样落进他眼睛里,喻辞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又抬眸望向天边月,“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经常生病,但性格太骄了,不喜欢理人,我拿哥哥的身份压你你也不理会我,你记不记得你十五岁发烧的事?”
他用手比划:“你就是又薄又瘦的一长条,腿夹着被子,在床上蜷缩着,烧到快40?也不知道叫人来救命。”
安诵静静地听着。
“你闭着眼的时候,睫毛又密又长,脸酡红地烧起来,像是快要碎掉了。”
有这回事吗?
安诵想。
“和你平时冷冷淡淡的模样一点都不同,”喻辞偏头望向他,“你当时小声地叫了我一句‘哥哥’,然后拽着我袖子哭。”
他轻笑了一声:“样子好可爱。”
安诵冷静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十几岁时身体状况还不错,没有被你抱到医院去过的经历,即便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当时也没病发,所以你所说的场景根本不存在。”
“是,不存在,小诵,”喻辞说,“那是我的梦。”
月的辉光遮住乌云,星子一闪一亮,安诵抬腕看了下表:“还有半个小时。”
喻辞自顾自地笑了声,好像没听到似的:“宝宝,他是这样叫你对吗?我上次听到了。”
“喻辞。”是警告的口吻。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只牵过手,”喻辞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定定地看着他皎月似的脸,“我不甘心,明明那些年里,我青春期的梦里全是你,你叫我哥哥,眼神干净得让我不敢亵渎。”
“我要日记本,开个价。”安诵皱眉。
“所以我把你关进戒同所里了,”喻辞向他伸出手,似要抚他的脸,安诵冷淡地坐着没动,但喻辞似乎不敢真正地触摸到他,嗓音哽咽沙哑,“我为什么不能惩罚你?是你掰弯我的!你勾引我让我成了一个同性恋,你让我脑子里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绮梦,我本来就要和路教授的女儿在一起了,你把我的计划全都毁掉了,你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肯碰你吗?”
安诵:“谢谢,我不想知道。”
“我怕我会上瘾,”喻辞的声音甚至有些抖了,“我们喻家就剩我一个男孩了,我奶奶从小就把我当宝贝疙瘩养,我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安诵:“那你发现你爱上了一个男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喻辞:“你以为我没想过去死吗?!我每次清晨醒来,看见被我弄脏的睡裤都会感觉自己恶心至极,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我当年为什么把你关进戒同所。”
安诵厌倦地听着,冷淡地扫了一眼喻辞腿上的日记本。
“我本来想先把你在戒同所关一段时间,等你病好了之后再出来,”喻辞的声音抖得厉害,“按照正常计划我会和路家的小女儿结婚,生孩子,忘掉你,成为入赘到路家的女婿,过上正常人的人生,但蒲云深太狠了,他一则通告让我在全国人面前出柜了。”
安诵折了根草枝,“挺好。”
喻辞转头向他,双目微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安诵:“是。”
他将草枝叼在嘴里:“不要讲过去了,喻辞,阿朗已经快从湖对面找过来了,如果你觉得你能在蒲云深面前,保持你现在的体面,就继续和我叙旧。”
这种话无疑对喻辞来说是一种羞辱。
他微微蜷缩了下指尖,又突然松开。
“好,我们聊聊日记本。”喻辞说,“日记本里记载着朗诵集团的一些账目,以及你死后蒲云深这个人是怎么失控的,他在海上的贸易,以及在暗网上编篡的各种身份,我告诉过你,他就是条疯狗,什么都敢干,什么人都敢咬,你若继续和他牵扯到一起,迟早要把自己害死。”
喻辞冷笑一声:“他家的那个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日记里有他们蒲家的发家史,可是记载的十分详细。”
“开个价。”
“不是说了吗?我要你,”喻辞轻轻掰住他的下巴,安诵像株颜色瑰丽的植物,凑近之时甚至能闻到干干净净的清香,“我要你,给我一次,或者,和我离开H国,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