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鹤女接引（第3页）

黎明时分，他站起身，声音沙哑却清晰：“这些案子，我会送到御史台，送到刑部，送到皇帝面前。若一路被压，我就一篇篇念给天下听。若有人拦我，我就用骨头铺路。”

人群中，一个失语多年的小女孩突然开口，声音稚嫩却响亮：“林大夫，我能跟你走吗？”

全场寂静。

林晚舟蹲下身，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你想去哪？”

“去下一个地方。”她说，“我也想帮别人说话。”

他笑了，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赤心藤种子，放入她掌心：“等它开花那天，你就真的能说话了。”

七日后，京城诏书再至。

皇帝亲赐“民间义使”金牒，准许林晚舟组建“巡理司”，收纳自愿追随者，专查民间沉冤。首批报名者逾三千，皆为曾受其恩惠之百姓、学子、退伍老兵。

而玄霄门势力自此节节溃退。各地原本张贴的悬赏榜文，纷纷被百姓自行撕毁，甚至有人将其投入河中，称“莫污我清水”。

某夜，林晚舟独坐灯下，翻阅新编《俗仙录?寒鸦卷》。苏小满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碗热粥。

“还在看？”她轻叹，“该歇了。”

他合上书卷，抬头看她：“你说，我们这么做，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你已经改变了。”她坐在他身旁，“雁回城的孩子开始读书，临江镇修起了渠，寒鸦镇的田要重新耕了。这些不是奇迹，是人心一点点暖回来的结果。”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继续走下去吗？”

她瞪他一眼：“别说傻话。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走。”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窗外，月光洒落，照在院中那棵枯了多年的老梅树上。不知何时，枝头竟冒出一点嫩芽，在寒夜里微微颤动，似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而在遥远的断剑阁，那块“俗仙录”玉碑再次震动。

香火缭绕中，碑文又添一行新字：

**“光非自天降，乃由人扛。”**

无人察觉，却字字千钧。

又是一年春。

桃花初绽时，一支百人队伍自南方出发，旗帜上绣着一盏心灯，下方写着四个大字??

**“问苦巡行”**。

林晚舟走在最前，青衫依旧，背影挺直。苏小满牵着那个小女孩的手，莫问天背着满满的《俗仙录》副本，笑声朗朗。

他们走过村庄，走过城镇，走过曾经战火纷飞的土地。

每到一处，便设坛听苦，治病救人，录冤申屈。

有人问：“你们到底是谁？”

他们总是回答：

“我们是路过的人。”

“也是不肯闭眼的人。”

“更是相信??黑夜再长，也挡不住一盏愿意点亮的灯。”

风起处，心灯摇曳，却不曾熄灭。

而在大地深处，无数看不见的根须正悄然蔓延??那是赤心藤的种子，已在万千人心中生根发芽。

终有一日，它们会破土而出，化作燎原之火，照亮这片曾饱经风雨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