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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就再看那时吧。”江逾白低着头,把筷子塞回母亲手里,“到底是姐姐生育这样的大喜事,咱们哭丧着脸,不是给她白添晦气。”

振作精神,她挟一块熏鹅放在阿娘碗里:“先别想了,吃饭!”

……

才用过午饭,宋檀便被内侍召往紫宸殿。

陛下召得突然,他毫无准备,只匆忙漱口就出了门,一路看自己仪容是否端整。

上阶、入殿,再入内殿。他不知陛下召他何事,只能照常行礼,却先听得陛下问了一声:“你,吃过饭了?”

“臣,”宋檀一顿,把头低得更深,“臣确是方用过午饭,气味——”

“你是用了饭,朕还没用饭!”皇帝根本不听他的请罪,挥袖,“出去出去!都给朕出去!”

众多内侍瞬时退出大半。

只剩几个心腹在侧,皇帝才狠狠瞪向宋檀。

宋檀早已改揖为跪,深深俯首下去,满心不解自己近日究竟有何差事办得不妥,竟惹陛下这样生气。

“你办的好事,啊??”皇帝怒喝,“你那妹妹残害皇嗣,还杀了阿昱放在心上的人,好在一命抵一命,这事就算过去了。朕为劝和你们,做父亲的对儿子低声下气,盼着他去你们家做客,给你们一个好脸,别让母后在天之灵看见难过。这也好,只当朕这把岁数了还要哄儿子、哄孙子。你个孙子倒好!既送了人,为什么又找人说她给你做过妾!!”

按辈分说,宋檀是皇帝的表侄,并非孙辈。但圣人如此盛怒责骂,宋檀早已浑身冷汗,哪里还分得出自己的辈分!

活了二十五年,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他厉声斥责!

原来,是为青雀!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为自己分辩:“臣并没让人宣扬过江氏曾是臣的妾——”他只是告诉袁家,江氏做过旁人的妾,哪里敢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是没让人‘宣扬’!”皇帝冷笑,“你是找的袁家人去楚王府散播!”

“你瞧瞧你,这么大个人了,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子走后,他气得坐不住也吃不下,实在想不明白,赶着叫人找了宋檀来,“一个女人,你送都送出去了,你还惦记她做甚?”

望着颤抖不止的宋檀,他眼中精光汇聚:“难道说,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是你们果真还对阿昱怀恨在心,要趁他不在京里,伺机搅乱他的王府?”

“陛下,冤枉啊!臣冤枉!”宋檀立刻叩首,“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扰乱前军后方……臣若真敢如此,不但陛下不能宽恕,连宋氏列祖列宗,也断不敢容臣再活于世上!”

他只想借机除了青雀,免得她对宋家怀恨在心,和楚王搅作一团生出祸端……谁知楚王竟能把此事藏到这时才告诉陛下……他为什么这时才说?陛下话中竟对青雀毫无责怪之意,难道青雀的孩子已经——

“朕,谅你也不敢。”

发泄过怒火,看宋檀至少还知道大局轻重,皇帝心气略平。

踱步到宋檀面前,思量着以往每次阿昱提起江氏时的态度,半晌,他方含着深意问:“虽然你舍不得江氏,人都送出去了又后悔,但,既敢把人送给阿昱,想来这江氏入楚王府之前……你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沉声道:“不许和朕说谎。”

第56章幸好不是儿子?“青雀都有了孩子,咱……

皇帝的疑问和提醒,带出些许回声,轻轻荡在峻宇雕墙的、空旷的殿中。

宋檀的后颈已布满汗水。

这是圣人日常起居的内殿。虽然殿宇高阔,不易保暖,但殿中火墙严丝合缝,金丝炭亦燃烧无声,依旧把整间内殿烘得如同仲春温暖。殿内自然透不进风,可宋檀颈间的汗一滴一滴滑落到领口里,他竟似身在殿外寒冬之中,随着汗珠滴落,整个身体都沁出了刺骨的凉。

天威难测。虽然他是太后眷属,自幼出入宫闱,几乎和诸皇子一样,由陛下亲眼看着长大,陛下待他,有时甚至胜于某些皇子,可为姜氏和青雀两件事,这二三年间反反复复,宋家只怕真的耗尽了陛下的耐心。

陛下急怒之下叫他来斥责,又着重问他青雀的身份,他若回答不好……恐怕不但这一关难过,今后宋家在陛下面前,都再回不到从前了。

陛下又特地对他强调,“不许说谎”。

可什么是实话,什么是谎话?实话便是,青雀的确曾是他的女人——可这是不是陛下想要的回答?

陛下认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陛下想让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宋檀颤颤抬头,斗胆直视圣人天颜。

“这、这江……江夫人,”他以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对青雀用出敬称,“虽然从前只是永兴侯府的丫鬟,但她,既得楚王青睐,臣和家人今后,当然不敢再有任何不敬。”

“只是永兴侯府的丫鬟?”

皇帝望着他,在“丫鬟”两字上格外咬重。

“只是永兴侯府的丫鬟!”宋檀急声重复,“虽说她受永兴侯老夫人看重,被选为了拙荆的陪嫁,可她终究出身永兴侯府,到宋家不过三年五载,当是,当是还不算宋家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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