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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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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哆嗦着走过台院前的阶梯,莫名觉得此地森冷的气氛让人更觉紧张了些。

昨日城上集会之后,他便难得翻开了收藏的诸多律令条文和治世之书,甚至挑灯夜读了大半宿,才终于和衣睡下。

今日早起之时,都觉有些头重脚轻。还是听到死了丈夫的女儿谢月镜又同他呛声,才比先前清醒了些。

坐入“考场”坐席上,他又揉了揉额角,终于重新找回了些耳清目明的状态。

多少年了!

除了年少之时聚集在长辈门前的情况之外,他有多少年没经历过这种所谓考校了。

永安明明出自王谢高门,该当以此身份为荣,到底为何非要搞这样的一出!

但幸好,他虽有多年疏于读书,进学惫懒,昨日翻书之时就已发觉,那些早已刻入意识里的诗文,就算时隔多年也不会忘记。虽未必能领先于群臣,但怎麽说都要比那些觊觎朝廷官职的凡夫俗子强多了。

他刚想到这里,忽见在他的旁边坐了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谢重大惊:“你为何会在这里?”

庾鸿戴着镣铐,抬起手来便是一阵叮铃桄榔作响,麻木地回看了谢重一眼:“我父亲向陛下求来的,说他自己殿前失仪,被锁拿无妨,我却是朝廷的官员,也并未做错事,为何不能前来考试。若能侥幸继续受封应朝官职,也算庾氏为陛下多提供一位良才。”

谢重:“……”

这到底算不算是为朝廷多提供一位良才不好说,他倒是能从庾鸿的表现里,隐约窥探出庾楷的态度。相比直接被作为礼物送出的王珣,庾楷现在虽然处境堪忧,但还总算有被捞出来的机会。

若能求生,谁愿意非要给前朝殉葬呢?

想不到啊,当日还抗争到义正辞严的人,今日也不过是个牢房中的软骨头。

可惜了,庾鸿若真是个读书理政的料子,那也大可不必通过“蹭战功”来助长声名,真到了这里也没什么用。

他刚想到这里,就见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女郎抱着一沓纸张走到了前头,朝着殿中众人逡巡了一圈,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不是别人,正是褚灵媛。

她起先还有些紧张,但早在走入御史台前,她就越走越是习惯自己身上的官服,觉得它比起裙装,确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更何况……

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那一沓纸,压在了台上,自己也随即挺直了腰杆。

一想到她今日既是来监考的,又是来看热闹的,那一点为数不多的恐惧,就已被她彻底抛到了脑后。

难怪昨日陛下提到考试的时候,会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笑容啊。

现在她也想笑了。

褚灵媛压了压嘴角,面露正色:“陛下有令,考核期间严禁交头接耳,严禁偷看他人试卷,如有被侍御史发觉者,即刻拖出考场,以辞官论处。”

谢重对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若真出到了他不擅长的军事题目,跳过去不答又如何呢?

朝廷之上又不是非得人人都是文武全才,而是百花齐放各有所长。倘若真因为他答不上某一类题目将他刷下去了,反而是这位新君没有度量,进而落人口实呢。

但当那张卷纸被铺开在他面前的时候,谢重就傻眼了。

“等等……”

“别等了,告诉你吧,试卷没发错。”褚灵媛从容地丢下了一句话,就已走向了下一个人。

谢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试卷,也没在上头看见任何一个字。

这赫然是一张白纸!

偏偏褚灵媛还说,这就是他们今日拿到的试卷……

一张空白的考卷!

什么意思啊,让他们在纸上畅所欲言吗?

若这是司马曜干出来的事情,谢重可能真的就这样以为了,但一想到做出此事的人,才以暴力手段夺取皇位,还是天幕认定的不世明君,他就觉得,此事绝没有那麽简单。

难怪……难怪仅仅一日的时间,她就能完成这份考卷,将他们塞入考场之中品评高低,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张正常的卷子!

他刚想抬头去看看其他人面对这张试卷都是何反应,却忽然想到,先前的规则已说得明白,若有窥探举动便以作弊论处。那些侍御史能应邀前来监考,也一定不会介意将他们从官场清扫出去。

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最保险的做法,或许是选择一个自己最为擅长的角度,写出一篇策论,起码表现出几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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