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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满意地点点头,还未说话,科尔姆啐出口带血的唾沫,大叫道:“亚瑟·摩根!我*你祖宗的亚瑟·摩——”
大厅一瞬间安静了。
古斯只是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动作优雅得仿佛只是在弹去些无关紧要的碎屑。他的神情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乔治皱眉,一把抄起麻布袋子,利落地重新将它套回科尔姆头上。
开什么玩笑。就算摩根本人当真站在自己对面,在自己没摸到枪柄的此刻,那也绝对不能是。何况,通缉令上的摩根分明是个金发蓝眼的大胡子,粗犷得像连名字都拼写不全;眼前这个摩根却是个发丝梳得齐整、指甲修剪得体,干净得像刚从教堂出来的文明人。
带着狗,带着助理,还有那么多的马……大约是哪家寻求刺激的大少爷,拉了支私人军队在荒野玩实战。至于是少爷出手,还是部队护驾动的手,总之结果够体面。
至于亚瑟·摩根,要真出现,大概也该是被这位“摩根先生”带来的。
“先生们,地牢,特殊看管。”
布袋下的科尔姆破口大骂,而两个助理上前,粗暴地把他架起往后拖。古斯扬起下巴:“听说他值三千?”
“两千五,先生。”乔治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整了整领子:“我们会妥善处置他的,不过,关于悬赏金,还需要一些相应——”
“啊,是的。”古斯优雅地从背包里掏出份文件,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跟着一起出来。“罗兹镇副警长签署的介绍信——哦,这是我的书。刚印出来。”
书。乔治更确定了先前的猜测。麻烦活儿,绝对的麻烦。单是组织文字、分章立节背后所需的教育与功夫,就够支撑几个农户家糊几年锅。不过,该走的规矩还是要走。乔治清了清嗓子:
“请恕我直言,摩根先生。科尔姆·奥德里斯科可不是普通犯人。他有一整个帮派。请问,您是怎么……俘虏他的?”
“运气和科学的结合,先生。”古斯微微一笑,“当然,我的助理普莱尔先生,和我的狗因克,居功甚伟。”
顺着他的话,乔治扫了一眼门口。那深红外套的助理还在勤勤恳恳地照看马匹,像个打从娘胎里就没歇过的苦力。要乔治来说,他看起来可不止是助理,绝对也勤勤恳恳地给这少爷干了个大半夜……
不过,不管这个自称古斯·摩根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有一点无可辩驳:他确实抓到了科尔姆·奥德里斯科。这就足够了。
“好的,摩根先生。请稍等,我需要填写一些表格,之后就能支付悬赏金。您是要现金,还是支票?”
乔治转向办公桌,才拿起笔,余光却瞥到那本被古斯翻过面的小册子——《在篝火边醒来:城市居民的野营生活指南》。
乔治的手一顿,目光不自觉地再落了上去。很好的名字,干脆有力;装帧虽然简陋,那手绘的封面却透着股实际用得上的劲道。尤其是对那些要去野外的外勤任务,简直是本救命指南。
赶在古斯开口前,乔治不由感兴趣道:“这本书,还卖吗?”
79?活路
◎猫卷尾巴时◎
《圣丹尼斯时报》
【奥德里斯科帮首领科尔姆落网,绞刑在即】
圣丹尼斯讯——昨日凌晨,恶名昭著之奥德里斯科帮首领科尔姆·奥德里斯科,于山区一僻静营地落网,平克顿侦探社历时数载之追缉遂告终结。
据平克顿侦探社一位消息人士透露,擒获该名罪犯者为一位自称“因克之父”(FatherofInk)的神秘绅士。该绅士称,彼时正依《在篝火边醒来》一书指引外出扎营,机缘巧遇该罪犯,遂在好狗因克及同伴协助下将其制服,并及时移交平克顿。因安全考量,该绅士婉拒透露真实姓名,仅谦逊言道:“所有功劳皆归因克所有。”
审判法官霍华德·T·瑞奇昨日召开紧急庭审。因证据确凿、罪行滔天,庭审仅延续四十分钟,即宣判奥德里斯科死刑。其罪状包括但不限于抢劫列车、银行盗窃、绑架及谋杀,合计二十七项。
狱方看守长戴维斯透露,自羁押以来,奥德里斯科无休止咒骂,尤以针对某“亚瑟·摩根”之言辞最为激烈。平克顿侦探社对此拒绝置评,惟确认该名通缉犯尚在逃逸之中。
行刑日期现已拟定,预计于本月内施行,详期待市政公告另行公布。
……
微风拂过,桌上的报纸簌簌扬起,一只手及时伸过,把它按住。
“其实我原本打算这么写剧本,”古斯说,“英勇的亚瑟·卡拉汉警长剿匪途中,恰巧撞见在烤鹿肉的古斯·摩根与亚瑟·普莱尔。当然,或许还有几位没露面的好市民。这样一来,我们就多出好几个身份可以随便套。”
“可惜你提醒了我,聪明的科尔姆脑子里肯定装着些要命的零碎。”
亚瑟哼笑,从他手里把报纸折起,塞回餐盘下。
“零碎?呵,小子,科尔姆和咱们这帮人,已经互相追着咬了他*的十几年,更别提那些平克顿和条子。那帮人可一点都不蠢。”
他摇摇头,粗糙的指头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卡拉汉这姓氏已经在瓦伦丁出了名,再搭上普莱尔、摩根、野营、枪声、奥德里斯科……一开始他们是会摸不着头脑,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刨根问底,那群秃鹫迟早会把咱们一锅端了——”
“放轻松,摩根先生。”古斯慢悠悠地打断他,“现在全城热议的只会是因克的爸爸。等这期报纸发完,说不定每条巷子都会多出一只叫因克的狗。至于奥德里斯科先生,再过几天,他就只是具在绞刑架上晃荡的尸体了。”
话音未落,桌布底下忽然拱起毛茸茸的一团。因克本尊顶着布面钻出来,湿漉漉的鼻子径自戳往古斯膝头,两只眼睛期待地看着。古斯一时摸不出能喂它的,只得摊开手。亚瑟顺手挠了挠它的耳根,鼻子里轻哼:“瞧瞧,称职的‘因克爸爸’。”
古斯挑起一边眉毛:“慈母多败儿啊,亲爱的亚瑟妈妈。”
此刻,天色正早,早餐残留的奶茶香一点点浸入未散尽的晨雾。一只猫踩着院墙悄无声息地踱步而过,因克第一时间察觉,猛地绕过桌脚发射出去,差点把椅子带翻。亚瑟保持着半蹲姿势愣在原地,一抹不知是恼火还是羞耻的绯红正从耳尖向颧骨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