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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珩气息微沉,但很快淡定下来,他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手帕,一边将扎进手心里的瓷片拔出来进行包扎,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还请单于兄见笑,这些说书的胡说八道实在难以入耳,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他抑制在胸口间不断起伏的心绪被他滴水不漏的尽数掩藏,至少在外人面前,礼数和风范被他拿捏到了极致。他并不是那个在裴初面前冲动易怒,心思敏感外露的楚君珩,而是进退有度,周全有礼的静王世子。

削肩细腰,面冠如玉,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如果没有抓住他骤然阴沉又转瞬明朗的目光,单于逊实在找不出破绽。

看样子林子琅与这位世子爷也是交情不菲,单于逊饶有兴趣的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直到天黑以后,一行人分开,楚君珩靠在马车里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被手帕包裹的掌心死死的攥着那把墨扇,这是在风月陵落下之后,又被裴初差人送回来的。

而后,就是他娶了阿愔,又在江南遇刺失踪的事情。

说到底,那混账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世子爷气闷的心想着,鬼使神差的却让马车停在了青衣巷的巷子口。

暮霭深沉,石板路上落了雪,每家每户的门前都点着灯笼,纵直深邃的小巷清静空旷,除了巷子口这一辆马车看不见任何人影。

“世子爷可要去看望林大人?”驾车的侍从习以为常的问道,毕竟楚君珩与裴初这些年的友情他都看在眼里,从前林大人还在京城时,世子爷便是三不五时的来找他喝酒。

这位王府侍从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次与分别林大人这么久没见,又听闻对方遭难,世子爷一定是在心里很担忧和挂心林大人的。

毕竟对方失踪的这几个月里,世子爷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有些魂不守舍,时刻关注着江南的动静。

但这会儿楚君珩却是保持了沉默,他掀着车帘望着那条他其实走了很多次的路,闭上眼都能看见两人无论四季,勾肩搭背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可他仍是放下了车帘,平静道:“我不想见他。”

他心跳很乱,是同每次接近谢庭芝时不太一样的感觉,闷闷的有些酸涩泛疼,半点也没有从前与那人在一起喝酒时的欢欣与雀跃。

楚君珩其实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不想承认。

他没道理承认。

他爱慕的该是那位谢郎,那个为他倾伞为他挡酒,让他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人,而不是应该对身边的酒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想。

爱一个人总要是专一的。

他既已心慕前者就不该选择后者,更何况,也轮不到他选择后者。他喉咙滚了滚,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催促小厮驾车离开。

他不想见他,也不该见他。

马车在暮色中消失,刚刚开门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准备去找颜皓的裴初收回了视线。

天边又下起了薄雪,落在了他头发和眼睫上。

他支起伞面无波澜,踩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天地寂静,一身青衣独行。

第189章全男朝堂·三十五

太后宫里气氛有些沉闷,虽然不该这么说,但裴初确实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有些不合时宜。

只是太后召见他却不能不来。

雪霁初晴,澄墙碧瓦,蒋元洲是一个很爱花的人,他的宫殿前院总是花木扶疏,假山凉亭错落有致。如今正值冬日,莲花池里荷叶衰败,白雪凉霜覆盖着萧条的枯树粼石,但此刻他面前,仍有一盆妍妍盛开的紫芍花。

花娇袍紫叶翻鸦,愿深情,不愿深情。

“我记得你很喜欢芍药花,这次从封地过来,我特意带了几盆,路途遥远,只剩下这盆开得最好,还望你不要嫌弃。”

裴初垂下眼眸当做没听见这话,外臣觐见,与太后之间总是隔着一道珠帘,珠帘背后隐约可见蒋元洲的手指轻轻触了触花瓣。楚商尧的视线其实一直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他就这样盯着珠帘背后的人影,笑意融融,一错不错。

直到珠帘背后传来蒋元洲的声音,“南王客气了,时至如今,本宫想要什么样的花卉没有?”

话语到了最后,他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说是吧,林大人?”

裴初:“”

裴初其实不太明白蒋元洲这会儿非要喊他一句是什么意思,他今日被召入宫本以为是为江南之事述职,结果一进太后寝宫就看见内殿还坐了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继承了南王王位及封地的楚商尧,对方一副仪表堂堂之姿,看见裴初进来时,还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阵寒暄后,便是方才的对话,裴初从头到尾没有插进他们闲聊的意思,坐在一旁端着茶盏,做一个眼瞎耳聋的背景板。

但这会儿蒋元洲却把话题抛给了他,对面的楚商尧看了过来,目光中带着不着痕迹的审量,“早就听闻大理寺少卿林大人,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的夸赞内敛真诚,模样看上去与他的堂弟楚君珩还带着几分相似,只是与楚君珩相比,楚商尧一双凤目上挑,更显出几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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