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页)
他点点头,翻身下来,瞪着天花板,想象怎样把马小龙一刀一刀地剔了,有了这些衰败的念头,**的兴趣就更是淡了。
他宁肯躲在卫生间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对女人产生过多的渴望,就是因为他的生理问题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一位性学专家在杂志上说,所有男人都有**史,包括大多数已婚男人依旧**,已婚男人**的原因很多,有的是老婆满足不了,有的是**索然无味,还不如**来得爽快直接,至少**不会有失败感,不需要很累地照顾对方快乐了没有,没有比**没把女人弄快乐更让男人有失败感了。何春生觉得自己属于后者,觉得婚姻很烦,特别是他**的前后,惟恐一不小心被织锦撞见,本来是挺快活的一件事,结婚后却要像做贼一样,结婚有什么好?连自娱自乐都要鬼鬼祟祟的,妈的,老二是自己的,又不是偷别人的。
他在心里重重地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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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织锦跟何春生说下午去江宁路,让他下中班过去,一起回家。
何春生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下午,织锦就买了些水果和海鲜,顶着烈列的夏日骄阳回江宁路了,李翠红两口子在台东忙活,母亲在给嘉嘉缝沙布袋,嘉嘉眼色好,见她来了,就扑上来,问婶婶给嘉嘉买什么好吃的了?
织锦敲敲他光溜溜的小脑袋说就知道吃,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套童话动漫书,嘉嘉就抢过来,抱到奶奶**看去了。
母亲笑盈盈地看着她,随手拖了把椅子给她:“累了吧?”
织锦说不累,就要往厨房送菜,被母亲一把拉住了:“放这儿吧,待会我缝完了和你择菜。”又往外看了看:“隔壁两口子在厨房忙活呢,别进去。”
织锦就乐:“他们两口子在厨房怕什么?厨房是两家用的。”
母亲撇了撇嘴:“我怕你去了斗气,隔壁小媳妇可会气你嫂子了,你嫂子的嘴那么利都经常让她堵得说不上话,你腼腆,更不是她对手。”
织锦就瘪着嘴巴偷笑,就知道李翠红肯定是又在厨房里说风凉话没赚着便宜,李翠红有个毛病,要是别人比她弱了,她会掏心挖肝地去帮人家,但是,别人要是比她强,且又不知收敛锋芒,她就觉得自己受了轻视受了伤害,风凉话就像沿街溜达的小风一样,不经意间就跑了出来。
譬如上个月,正是琵琶虾肥美上市的时候,活琵琶虾要小三十一斤,琵琶虾一死,马上就不值钱了,也就三五元一斤地论堆卖,对吃海鲜但凡讲究点的,都不会买死琵琶虾,因为死了的琵琶虾又瘦又不新鲜,吃起来软塌塌的像浸水烂棉花,筋道口感和鲜味早就没了。那天,李翠红买菜时遇上处理死琵琶虾的,她捏了捏,壳子里不是很空,不像是饿死的,倒像是被风呛死的,螃蟹和琵琶虾的死法有两种,一种是被摊主养了太长时间没卖掉饿死的,这样的螃蟹和琵琶虾基本上就剩了一张空皮,蒸熟了剥开后里面空空****的,肉少得让人想哭,一种是从渔船上岸后被岸上的风呛死的,这种螃蟹和琵琶虾,如果买的及时,口感还是不错的。
何春生最爱剥着琵琶虾喝啤酒,李翠红索性就买了几斤,回家路上,还特意给何顺生打电话让他多买两斤啤酒。
拎进厨房,见隔壁邻居也正在做琵琶虾,人家那是什么琵琶虾,个个活蹦乱跳的,李翠红的心上,马上就有了受伤感,觉得隔壁小媳妇好像故意和自己做对似的,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把死琵琶虾放在地上的一只菜篮子里,想等隔壁小媳妇走了再洗,她要面子,不想让邻居看见她买了死琵琶虾,更不想让买了活琵琶虾的邻居看见自己买了死琵琶虾。
真是奇怪了,那天隔壁小媳妇就是不离开厨房,一会弄点姜末一会弄点蒜泥,她男人老林还时不时地进来扎一头。
李翠红拿眼剜隔壁的小媳妇,心里恼得不成了,正好何顺生回来,探进头来问:“琵琶虾蒸好了没有?”
李翠红白了他一眼。
何顺生嘟哝道:“神经病,无缘无故地剜我干什么。”说着,就回屋去了,隔壁小媳妇听了,就扭头问她:“嫂子,你也买琵琶虾了?多少钱一斤?”
李翠红就觉得有个巴掌眼瞅着就要呼到自己脸上来了,捞起琵琶虾往盆里倒,死琵琶一动不动地躺在盆里,她仿佛吃了一惊,吸了一口气说:“天,我这会忘了倒出来,放在塑料袋里都给闷死了。”
隔壁小媳妇探头看了一眼,拿起一只来捏了捏,认真地说:“嫂子,你给贩子骗了,买海鲜可得小心,就拿着琵琶虾来说,你看都活蹦乱跳的,其实就上面一层,下面全死的,贩子卖给你的时候,拿盘子从底下称死的给你,抓上几个活的挡挡眼就是了。”
李翠红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地讽刺自己明明买了死琵琶虾却死要面子地撒谎说买了活的,脸越来越红,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那只琵琶虾说:“管它死活来着,反正是要进肚子的货。”
“花买活虾的钱吃死虾,太亏了。”小媳妇好像心情特别好,不计前嫌地和李翠红搭腔说话,却不曾想自己正一步步惹恼了李翠红。
李翠红啪地把虾扔进锅里,用鼻子笑了两声说:“我们人穷命贱,只能吃死虾,俗话说臭鱼烂虾吃饭的冤家,死虾又吃不死人,好歹这钱是正经赚来的,就是买死虾吃吃着也塌实。”
小媳妇听得出她话里有刺,涨红着脸,回屋去了,过了一会,就见老林一步跨进厨房,点了李翠红的鼻子说:“恁妈了个逼的,我忍你不是一天了,我钱上有屎还是有尿了,你说我是犯罪我就犯罪了?连公安局都没说我犯罪呢,你整天啜啜张逼嘴胡啜啜什么?”
老林出来和她骂架,这是李翠红怎么都没想到的,她只是气不过,觉得他们总是买鲜货的鱼啊虾啊,简直就像是在嘲笑她家灶上只有臭鱼烂虾加青菜的寒酸似的。还有,他们两口子常出去吃饭,出去吃饭你们就出去吃吧,干嘛非要和她打招呼说我们出去吃饭了啊,她又不是他们家长,吃顿饭还要跟她请示?这不是炫耀是干什么?再要不就是回来后,他那没眼界的乡下媳妇带着满脸的陶醉跟她讨论为什么某某菜某某肉某某鱼一到饭店师傅手里,味道就和咱家厨里做出来的不一样了呢?你们见天家说这些,让李翠红说什么?说她没去饭店吃过饭,不便发表评论?对于死要面子爱虚荣的李翠红来说,这他妈的哪有可能?
关于吃的品位穿的档次上,老林夫妇的一再卖弄,在李翠红的感觉里就是居心不良地讽刺她嘲笑她,他们觉得她是穷人,而他们这些小富既足的小市民想从她李翠红眼里看到羡慕,从她嘴里听到夸奖和羡慕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李翠红不只一次地和何顺生说过老林两口子,活脱脱一副两块钱的财主嘴脸,大概意思是穷惯了,某天口袋里突然装了两块钱,他就把自己当财主了。
老林冲进厨房时,她正在剁蒜末,她没吭声。老林站在她背后,几乎是趴在她耳朵上说:“李翠红,你要再敢对我媳妇连讽带刺地说话,我他妈的就弄块抹布堵上你的嘴,你给我听好了,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要是再听见你和邻居啜啜我进派出所了坐牢了,我他妈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贱嘴缝上,你他妈的以为还生活在穷光荣的时代?穷一点都不光荣,只能说明你无能,没本事!”
李翠红扭过头,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说:“你的屁放完了?”
老林指着她的鼻子:“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你还是放屁。”她面无表情地说着,突然,她猛地一扬手,一把切碎的蒜末就扬进了老林的眼里,老林防不及促,就觉得眼球上似有千针万针在扎,啊地惨叫了一声捂着眼就蹿了出去。
李翠红哼哼笑了两声,说小样,和我斗?
当时,整栋楼的居民都被老林的惨叫声给喊了出来,何顺生兄弟见状吓坏了,何顺生一边把老林扛到肩上往市立医院跑一边回头指着李翠红说:“你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泼妇,等我回来和你算帐。”
事后,李翠红想起来也是后怕,万一把老林弄瞎了可怎么好?又没深仇大恨。
好在,到医院做了了彻底清洗之后,老林的眼没什么大碍,否则,这祸可就真闯大了,从那以后,李翠红的泼辣,也收敛了不少,在厨房里碰上隔壁两口子,也很少说话,即便开口,也就是玩玩唇枪舌剑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