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页）

她就是那片坠落的叶子，期期艾艾地落下来，树巍然不动地原地。

失控是因为意不平，她不仅输了爱情还输了尊严，这让她痛苦且不甘，在马小龙面前，她总想赢回来，找回跌落在地、粘满了灰尘的尊严。

马下龙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就只能失控，恍恍惚惚地想着这些没边际的事，就到下班时间了。街上的风又潮又凉，她裹了裹外套，张望了一下街道，人很多，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内容不同的焦灼。

忽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看上去，它很忧伤，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是马小龙。

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呢，解释？假如已是不可以爱了，再多的解释都是伤害，她为什么要听呢？

这样想着，目光就越过了那张脸。

她忽然地，就想逃掉，不知为什么，她不愿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她飞快地跑到停车场，钻进车里，砰地关上车门，是的，她没必要回避他的注视，也没必要假装没看见他，她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解释，任何的解释。

她闭了一下眼，心情突然好了，不想回家，给何春生电话，问他在哪？

何春生好像很忙，周遭环境也很是嘈杂，说在超市，今天上中班，织锦说我去找你啊。

何春生犹豫了一下，说，要等好几个小时呢。

织锦无声地笑了一下，说：“没事。”

何春生说那好吧，好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织锦想，有点对不住何春生，中午的场面，若是换个男人，鬼才知道接下去会怎样呢，说不准即便是她事后冷静下来向他忏悔，他都不肯再要她的爱了，男人是爱面子的动物，中午，她疯狂的举止足以让他明白，她依然是爱着马小龙的，如果搁在其他男人身上，还不早就暴跳如雷了？

想到要等几个小时，织锦在超市外买了本杂志，到休闲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才给何春生打电话说到了。

一会工夫，何春生就滑了过来，两手撑在桌上，望着她问：“怎么突然想起到这里来了？”

织锦知道他心底里压着憋屈，就柔和地笑了一下，说：“想和你说说话。”

何春生也笑了一下，心思很简单的样子，轻轻地抚摩了一下她的头发：“我去看看，觉得无聊了，就去找我。”

织锦抓过他的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说：“对不起……”

何春生就很宽忍地笑着，退到工作区去了。

到了超市吃饭的点，织锦的杂志已经看完了，就去超市里溜达了一会，随便买了些零食，打算带回家去给兜兜，付款时，特意看了看，小丁好像不在，她在心里轻轻地哂了一下自己，即便遇上小丁又怕什么？她对何春生，不过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而已。

提着东西去了休息区，就见何春生正端着满满的餐盘左顾右盼地找她。

她跑过去，放下东西，帮他接餐盘。

何春生笑嘻嘻地说：“让你这整天吃高档酒店的人也尝尝我们的工作餐。”

织锦满眼欢喜地拎起一串烤油麦菜：“呵，油麦菜还可以这么吃啊？”

何春生得意地：“没见过吧？”

逛超市的，还有超市服务员都挤到休闲区来吃饭，整个休闲区像开了锅的粥，沉闷拥挤。

两人好容易才找了两张相连的空椅子，坐定了，何春生又拎起那串油麦菜，擎到织锦眼前：“张嘴。”在大庭广众之下，织锦有点不好意思让何春生喂她，就接过来，小声说：“让人看见会笑的。”

何春生就嘿嘿地傻笑：“随便他们笑，我喂我媳妇又没喂别人，管得着嘛。”

织锦专心对付那串油麦菜，相互关联的长长菜叶弄得她很尴尬，就这时，在嗡嗡的人语中，突然冒出一个响亮的女声道：“我妈看好了，也是我们即墨人，刚从部队退伍的，家里挺有钱，估计我妈就是看好他有钱，我感觉一般，人家都说他长得挺帅，个子也高，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另一个女声关切地问：“退伍后他打算干什么？”

“他家给他买了一辆出租车，他不愿意干，打算包给别人开，他收租子，他也上来了，在威海路看好了一门面房，打算开一手机店。”

“这样啊……”这个声音开始充满了羡慕。

“他说，只要我同意和他结婚，马上就在市南区买套大房子。”声音张扬，像是惟恐别人听不见她的幸福。

织锦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就笑了，原来是小丁，她守着的那碗麻辣烫似乎冷了，她却不管不顾用刻毒的目光盯了织锦的后背，仿佛能刺穿她似的，一不小心和织锦的目光撞上了，眼神微微的颤动了两下，很快又回到了镇定，甚至，还粲然一笑，垂了垂眼皮，对女伴说：“等他手机店开了，我就辞职，在超市里，怎么忙也是打工，能有什么出息？他说了，只要一结婚，就让我回家当全职太太，他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