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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京城多年,可从未听过这位范家姑娘在闺阁时以及出嫁后,在琴棋字画上的名声。
但是旁的,倒听过些许。
长公主微微沉了脸,哪里不晓得银月郡主存着什么目的,这丫头,真真被惯坏了。
以防事情无法收场,届时让这范家女太过难堪,长公主道:“那便如此吧,不过也非什么比试,不必太过计较得失输赢。”
“是,姑母。”
话都让旁人说完了,这回,范玉盈真真是被赶鸭子上架,顾敏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范玉盈对她笑了笑。
这银月郡主什么心思她还能猜不着吗,但输了便输了,只消她不觉得丢人,银月郡主也奈何不了她。
两人落座后,杨莘道:“我学棋多年,也不好欺了顾夫人,就让顾夫人十个子,如何?”
范玉盈瞥见杨莘眸中的笑意,知晓她不安好心,还未开始便要贬她一贬,一子约十目,她这般让法,根本在告诉她,她根本无一丝一毫将她放在眼里。
且若让十个子她依然惨败,该有多可笑。
若是有骨气的,大抵会拒绝,但范玉盈不是,她要让便让呗,“多谢郡主。”
杨莘见她不仅不为所动,还笑得粲然,真心感谢她一般,反被弄得气不打一出来。
她在心下讥笑一声,一会儿下不出二十手就一败涂地,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杨莘让子后,便令范玉盈先行,范玉盈下棋很慢,常是要思索很久才能落子。
她这般,反是让杨莘愈发得意起来,几乎是范玉盈才落子,她便迅速跟上,且范玉盈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见自家嫂嫂一直处在下风,顾敏愈发急了,可抬眼看去,她大哥哥竟是负手无动于衷。
她有些气恼,向来稳重的大哥哥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竟是这般将大嫂推出去受辱。
顾缜并非真的不为所动,他看向不远处,有一人正站在孟大家身侧,面向范玉盈,对她的每一个落子看得极为认真,他眸光幽沉,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转向棋局。
而此时,随着一子落,棋局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见着,杨莘慌了,长公主惊了惊,孟子绅的面上除却意外,还有些隐隐跃动的喜色。
连不大懂棋的顾敏也看出来了,她拉了拉顾峻,激动地低声问:“三哥,大嫂这是压制住了郡主吗?”
顾峻亦为之惊愕,久久反应不过来,“倒是不曾听说,大嫂还有这般棋力。”
杨莘也没有听说。
她极力稳着情绪,却发现她之后下的每一步棋却都在促使她走向无法挽回的颓势,范玉盈先前不起眼的落子,竟都成了给她下的圈套,她一直在无声无息给她做局。
行至第四十五手,杨莘额上漫布密密的汗珠,手一颤,指尖的棋子咕噜噜滚在了棋盘上。
她低下头,眸中满是恨意,却死死抿着唇不肯说认输的话。
她不说,范玉盈便主动道:“郡主,承让了。”
杨莘咬牙切齿地看去,“顾夫人先前说自己棋艺不精,可真是谦逊了。”
这小贱人,竟同她玩藏拙这一套,来故意戏耍于她。
范玉盈也没想到,她会赢了杨莘,或要靠适才孟大家和顾缜那一局,让她从中学得了一星半点,才能借以用在了这局棋上。
“郡主谬赞。”
屋内一片寂静,半晌,还是长公主低咳一声,先开口道:“好了,这棋也下了,本宫特意命人准备了温泉宴,世子也同你夫人及弟妹一道入宴吧。”
顾缜拱手称是,当下谁也未对适才这局棋做出评价。
但一场午宴下来,银月郡主的面色始终不大好看,宴才过半,就寻了个由头气呼呼起身离开了。
长公主由着她去,杨莘走后,她才道:“不知顾夫人从前,随哪位先生学的棋?”
范玉盈放下筷箸,恭敬答:“臣妇不曾好生学过,只自小翻看棋谱自个儿琢磨的。”
“哦?”长公主面露意外,视线时不时瞥向孟子绅,意味深长地笑道,“那顾夫人,当真是天资聪颖,这般资质,若能得一位良师,定能使棋艺更加精湛。”
宴罢,范玉盈随顾缜出来,在长廊下,孟子绅道:“上元节后,我便会回京,云疏若是有暇,可常带你夫人去我府上闲坐。”
范玉盈冲孟子绅福了福,抬眸就见这位围棋国手浅笑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显得格外慈眉善目。
楼霁川跟着师父离开时,亦笑着冲范玉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