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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种眼神她熟悉得很,五岁时便亲眼见过。
那时她的身子还算不得太差,可也常是被困在院子里不得外出。直到有一回,她那父亲范仲丞心血来潮,带她赴了某位大人家里置办的百晬宴。
那府邸花园有一处,专供孩子们游玩,她亦被带到那处,那也是她头一次见到那么多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孩子。
她想与他们玩闹,也想有自己的朋友,可当她试着伸手,同其中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姑娘打招呼时,却被她身侧的乳娘狠狠推倒在地,那时,她是如何说的。
范玉盈至今都记得。
天杀的丧门星,离我家郡主远些,莫传了晦气。
可这里是定北侯府,而今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定北侯世子夫人。
方氏不好让场面闹得太难看,转而笑道:“我瞧着钰哥儿是困了,奶娃娃就是这般,整日不是吃便是睡的。”
说着,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乳娘。
可在场的哪里看不出适才方氏是不想让范玉盈碰着孩子。
二奶奶江氏不敢违逆婆母,但还是暗暗对范玉盈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人都来齐了吗?”一道苍老中带着沉稳的声儿自里间传来,众人忙恭恭敬敬在两侧站好。
瞥见乳娘怀中的钰哥儿,又看见勉力过来的江氏,顾老夫人蹙眉不虞道:“天寒了,芷溪也还在月子里,抱着孩子过来做什么!”
方氏笑意微僵,但还是上前道:“今儿天好,外头也不算寒,自打钰哥儿出生,想着母亲也才见了一回,便抱过来给您瞧瞧。”
说着,她余光扫了江氏一眼。
江氏附和:“是,多谢祖母关切,但芷溪身子已好多了,本也打算带钰哥儿出来走走,晒晒日头。”
听得此言,顾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走近一些,轻轻勾了勾孩子柔嫩的小手,眉目中多了几分慈和。
由刘嬷嬷扶着在上首坐下后,范老夫人直截了当道:“前几日,长公主往府上递了请柬,让咱们顾家的姑娘媳妇们去七日后的乌鹭雅集。”
范玉盈听说过这个乌鹭雅集,乌鹭一黑一白,指的便是棋之黑白子,那可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围棋盛会,此雅集为长公主所办,目的便是借此为孟子绅,即孟国手寻一位心怡的关门弟子。
不过并非只有懂棋的人可参与,皇公贵胄,名门望族,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皆会赴此雅集。
范玉盈微微侧目,果见二房几人面露欣喜。
顾老夫人锐利的眸光在底下扫过,最后落在大夫人苏氏身上。
“那日,就由老大媳妇你,带着她们去吧。”
苏氏愣了一愣,绞着帕子显然有些犹豫,但她是定北侯夫人,按身份,的确最为合适,沉默片刻,她低声道了句“是”。
“芷溪尚在月子里,是去不了了。”
范老夫人蓦然一声“缜哥儿媳妇”,范玉盈愣了须臾,才反应过来唤的是她。
她起身,恭敬地听着。
“你婆母出去,难免交际应酬,抽不出身来,你务必要帮着看好几个妹妹,可明白?”
“是,孙媳明白。”范玉盈福了福,倒是有些意外,她原以为顾老夫人对她大抵是抵触厌恶的,却不想顾老夫人是个公正之人,还算将她视作真正的侯府媳妇来看待。
将此事交代完,顾老夫人也不多留,抬手让众人回去了。
方氏一边吩咐仆婢乳娘将江氏和孩子带回去,一会儿快步跟上在前头并肩走着的大夫人苏氏和三夫人周氏,谄笑着也不知说了什么,范玉盈慢吞吞走在后头,忽见顾敏凑近道:“大嫂,你棋艺如何?我的棋实在是不能看,那日怕是要闹笑话的。”
范玉盈正欲答话,就听一道嗤笑声传来。
“有些人倒是有自知之明的,晓得不行,便不去丢人现眼,你说是不是,瑶儿?”
几步外,顾婷顾瑶兀自说笑着,虽并未看向这头,但说的话显然是在针对顾敏。
范玉盈微微侧首,果见顾敏失笑,抿唇垂下头去。
她在心下直摇头,这丫头,性子未免也太软弱了些,难怪总遭人针对欺凌。
她思忖片刻,提声答顾敏适才的话,“我也不佳,左右我们二人届时在一旁看着,莫去凑那个热闹。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总比那些心里没数,上赶着却仍遭人冷眼的蠢人好得多。”
顾瑶年岁小,听了这话当即转身要发作,却被顾婷一把拉住了,若她光火,岂不承认自己就是范玉盈口中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