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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辞犀利,笔锋冷静,逻辑缜密,所以,这份卷宗被吏部堂官特意抽出,送到了大理寺卿陆却的案头。

后来到了铨选,吏部无非是问些“为何选此途”的常例。

葛明说:“大理寺掌天下刑名,关乎生杀予夺,余不敢有丝毫轻慢,惟愿以毕生之力,求一个明刑弼教。

吏部尚书和陆却关系一般,只淡淡说了一句:“司直之位,掌出使推按,申雪冤滞。望尔能体察此中深意。”这便是准了。

陆却道:“看过他的履历,是个好苗子。”

一旁的周寺正也连连感慨:“咱们大理寺可是许久没来进士出身的人了!您是不知道,去年年底整理卷宗,各个累得苦哈哈,想从刑部借个人用用都不行,难得有个主动愿意来的。”

“年底都忙,刑部哪里肯放人。”陆却语气平淡。

“大人!您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周寺正一拍大腿,“有您在大理寺坐镇,多少人畏惧得不行?外面都说了,在您手下当差,那真是上值如上坟!咱们的氛围也很重要的!大人,算下官求您,这回好歹装几天,可别把这棵好苗子给吓跑了……”

陆却:“……”-

时光荏苒,不觉间寒暑又易。芙蓉盏院里的桂花开了又谢,檐下的燕子来了又走,转眼又到冬天。

这半年间,沈芙蕖一手建立的灯台网络如星火燎原,已接入一千四百户商家,占全汴京商户的百分之五。

从经营大宗货物的行、纱行、牛行、马行,到关乎民生的果子行、鱼行、米行、肉行,再到奢华精致的金银铺、彩帛铺、漆器铺,乃至救急扶危的药铺、当铺,和满足口腹之欲的酒楼、食店、茶坊,全被这张大网包裹其中。

这是沈芙蕖没有意料到的,她无形中催生了许多新的职业。

中转员守着各坊市要冲的斗室,像蜘蛛守候在网节点上,清点货物、协助交接,还得处理一些简单的售后问题。

灯台匠背着桐木工具箱,每日沿着街巷仰头巡检,用麂皮擦拭灯罩,给铜枢上油。

招揽使们袍袖里揣着新契书,舌灿莲花地说动犹豫的掌柜,手把手教掌柜学着用灯台,相当于客户经理。

路况通,专门搜集和实时通报汴京各街巷的路况信息,如“虹桥石阶开裂”“曹门巷嫁女堵道”,将这些信息分享给中专员和外卖员,以优化路线。

这一切自然惹恼了传统行会的把头们,但当开封府衙官员们发现,往年冬日的偷盗案减了三成,而商税账簿厚了半寸时,那支准备批注“扰乱市肆”的笔,便默默搁了回去。

漕运码头的闲汉成了外卖员,巷口的乞儿当了路况通,人人都有口饭吃,这都是芙蓉盏的功劳。

因着以上原因,官府并没有对其进行过多的干预。

沈芙蕖问自己,如何让全汴京都使用自己的灯台?

她认为,解决了结算问题就可以了。

食客们都说,芙蓉盏的菜肴里藏着魂。鲜味勾着舌根,三五日不来尝上一口,心里便空落落的。酒楼前终日车马不绝,竟寻不出个冷清的时候,从早要忙到晚。

这自然是味精的功劳。沈芙蕖早与药铺签了长契,每月成车地购进昆布,算下来比采购香料还省了三成,提鲜之效却更胜一筹。

芙蓉盏更开始尝试承接酒席,下半年里,酒楼便风风光火地办了两场极大的喜宴。

头一场是城西绸缎庄陈员外家的千金出阁。芙蓉盏内锦帷绣幕,焕然一新,装扮得格外喜庆。

主桌特意用了螺钿漆器,往来宾客很少有识得的,有个识货的人,又想显摆自己见识广,便跟众人吹嘘这套餐具至少得五百贯才能买到。

主人家在这一刻,十分有面子。

绸缎庄的喜宴才罢不过月余,漕帮少帮主迎娶盐商之女的大礼又至。

这一回的场面更是豪阔,汴河码头上泊了上百艘扎着红绸的喜船,船上卸下的各色海鲜珍品,直接由帮众络绎不绝地送入芙蓉盏的后厨。

沈芙蕖临机应变,添了一道“漕运四海烩”,将鲍参翅肚与漕帮商路带来的天南地北的时鲜共治一炉,再用那套螺钿漆器摆出来,简直是震惊全场。

无论是商贾之家的精致,还是江湖帮派的豪气,芙蓉盏都能应对得妥帖周全。

两场喜宴办下来,芙蓉盏承办酒席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

转眼年关将至,沈芙蕖便更忙了。

张澈忙着请媒妁提亲,程虞对着嫁衣花样挑花了眼。两个有情人心思早飞到了红烛下,诸多琐事反倒要沈芙蕖亲自盯着。

她白日巡看酒楼、夜间核对账目,常熬得大半夜才得歇息,一日能睡足三个时辰已是难得。

那日周寺正来用饭,撞见沈芙蕖立在柜台前吩咐事宜,倒是唬了一跳。

这哪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娘子?

通身的气度不怒自威,简直就是一朵娇艳带刺的玫瑰,连三四十岁的管事妇人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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