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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手信(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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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陈起虞,看着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深邃眼眸,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此刻惊慌失措、无所遁形的模样。

陈起虞没有等待他的回答,也没有因为他这显而易见的恐惧而流露出任何不悦或失望。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了然,一丝几不可察的……或许是无奈。

或者实际上,这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明明是易仲玉主动。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陈起虞看见他。现在陈起虞满足他了,甚至满足了易仲玉急切、渴望的“亲昵”。

可是易仲玉却怕了。

就像陈起虞说的那样。他晦涩不明的眼神里,何尝不是一种同样的困惑与探究。

“仲玉,你究竟想要什么?”

陈起虞转过了身,重新面向那张宽大的书案,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都市霓虹映照得泛着暗红色的、深不见底的夜空。他将一个沉默而疏离的背影,留给了易仲玉。重新执笔,补全了那幅字。

易仲玉没看到他写了什么。

“既然你已有计划,”他的声音从背影传来,恢复了平日里处理公务时的冷静与疏淡,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三个字和此刻这无形的隔阂都从未存在过,“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只是,别心急。”

易仲玉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光影交界处的铜像。

对了。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陈起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易仲玉的困惑。

他太急了。

从圣诞夜落水重生之后,他突然变得好急。急于复仇,急于摆脱陈衍川,更急于接进陈起虞。

这种急切显化了他的变化。他和从前太不一样,早晚会惹人怀疑。

他完全没意识到太急,并不是什么好事。

陈起虞是在提醒他。

可是又为什么,他还是不满意,还是觉得,心里好空、

冰冷的无力感如同藤蔓,从脚底蜿蜒而上,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他成功地用工作转移了话题,逃过了那令人心慌的亲密,也逃过了直刺心底的质问。

他看着陈起虞那仿佛遥不可及的背影,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玻璃。他触碰不到他,也看不透他。

这个男人,时而强势地逼近,时而又淡漠地疏离。他的态度,像一团迷雾,将易仲玉紧紧包裹。而他自己那颗在仇恨与不该滋生的暖意间剧烈摇摆的心,在这场无声的、不对等的较量中,显得如此笨拙,如此……狼狈。

“不早了,叫王叔送你回陈宅吧。”

陈起虞复又提笔。不再看向易仲玉。

如此明显的赶客,竟然反倒叫易仲玉生出一些叛逆。他突然又明白了。

他畏惧,是因为今天的陈起虞显然“不怀好意”。易仲玉不要臣服,不要攀附,更不想要以物易物。

他想要的,是平等。是能和陈起虞比肩。

他忽然抬头,急切地否决。

“不要!王叔……王叔说要去洗车,应该已经休息了。我、我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刚好还要去集团。”

陈起虞没说话,大约是默许。

他完成了那幅字。

“素心,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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