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旗鼓(第3页)
无奈之下,他一把抓起茶盏往火里倒,又胡乱扔了几个梨子橘子上去。
好在茶水和果汁一起发力,火势终于被压下去。
只是附近几本账簿彻底成灰,桌面一片狼藉。
陆子白长长喘了一口气,伸手想扶桌子。
“咔嚓。”
桌腿一断,整张桌子直接塌了,桌上最后剩的那点灰高高溅起,示意陆子白彻底失败。
下午,陆子白什么也没干,只是乖乖坐在陆子安的书房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对面,陆子安却一刻停不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间满是焦躁。偶尔还忍不住推门出去,外头随即传来牧丛压不住的怒吼,无非一句话:“让陆子白回家躺着去!”
气氛沉得要滴水。
监察司虽然是陆子安提议建立。可归根到底,这监察司还是全南疆共用的机构,归属南疆地神祠之下,各宗门共同参与,所有人都是为地神祠做事。这么一来,若是这事影响太大,被地神祠迁怒都是有可能的。
陆子白心虚得厉害,手一个劲地转着臂环,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二哥,原件被烧,是我的错。我愿意自己担责任……我可以去其他宗门,再把账目整理成册。”
“没事,不用你来。”
陆子安的声音冷硬。话是宽慰,可那张脸却已然僵到扭曲。
陆子白偷偷抬头,看着陆子安的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但又因为风度而压抑所以看起来异常扭曲,戾气冲天的脸,他瞬间噤声,不敢再插一句。
半晌,他还是小声试探:“二哥……这账目,各宗门都有存档的,再去要一份,不就行了?”
“遐哥儿,不是这样的!”
陆子安终于停下脚步:“第一,你把原件烧没了。第二,这些东西不是说给就能给的!”
陆子白低下头,声音极轻:“那……我以后都不能来了么?”
这时,陆子安才停下脚步,转身盯住他,语气郑重:“账本的事我来解决。你继续查账,但别再折腾什么符纸了!这么久以来一直用人力查账,是有原因的,明白了吗?”
陆子白怯生生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其他宗门的账目明细,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对面,陆子安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回到屋中,陆子白嘴上虽说:“明白了”,可到底还是没能听话。他先设下结界,将外界隔绝,随即抱来几卷抄本,坐在地上继续琢磨那能用于对账的符纸。
日复一日,符文一次次落下,又一次次宣告失败。可他心思执拗,半点不肯放弃。灵光溢散、符纸焦黑,他愈挫愈勇。
终于,在无数次推演与比照之后,他将金睛符与数种奇异阵法巧妙结合,一道前所未有的符纸在他的笔下缓缓成形。
那是属于陆子白独一无二的创造。对账符。
有了这符,查账果然快了许多,也准了许多。几乎一夜之间,陆子白就筛出了一摞标注异常的账本。
可当他真正细看那些被符纸点出的疑点时,心口却忽然发慌。
他震惊的并不是各宗门的造假,而是他们上报的明细本身。那些数字、用途、出入账的痕迹,简直像是主动把命脉摊开来,把把柄清清楚楚写给监察司。
“……这是真的吗?他们真会蠢到这种地步?”
陆子白呼吸渐渐急促,背脊上冷汗涔涔。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账目不像是失误,更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可为什么?监察司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份无聊的差事,如今却隐约嗅到一股暗流涌动的气息。
这监察司,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恒,我问你,你把你弟叫来,真只是为了让他散心?”牧丛挑眉,语气似笑非笑。
陆子安执笔未停,嘴角却缓缓勾起:“滕淇死得蹊跷,遐哥儿心性执拗,必定要追查到底。我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他来也未必没好处。”
牧丛听罢,只是轻笑。她坐上书案,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陆恒,我果然是嫁对人了。你这法子不赖。监察司……妙极了。那些机密平日他宗弟子连碰都碰不到,你这么一折腾,反倒是他们自己把东西送上门来了。”
陆子安放下笔,抬眼望向她,目光沉静。他起身,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丛儿,这不是我的功劳。得谢的是那些心怀鬼胎的。若不是他们贪心、各怀异念,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把把柄塞进监察司的账册里?”
牧丛闻言,笑意更浓。她主动伸手捏了捏陆子安手臂上的臂环,道:“说得对。当初你说你要当宗主,如今我看,你离那皇座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