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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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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阿容说,“醒来时,痛苦便会过去。”

这不是建议,更像是某种宣告,随着她的话语,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仿佛春日初融的雪水,顺着她的指尖悄然渗入那对母女紧绷的神经,暂时屏蔽了过载的恐惧与创伤,只留下一种深沉的,自我保护性的疲惫。

几乎是立刻,那紧紧相拥的母女身体一软,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真的相拥着昏睡过去。她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与污迹,但眉宇间的绝望惊惶已被暂时的安宁取代。

客栈里,那对母女在温暖的床铺上悠悠转醒,记忆停留在灾难发生前的某个平凡时刻。

身上像是没受过伤一样,脑子里却想不起来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了。

客栈的人说是她们无缘无故地倒在了路上,被他们的东家捡了回来。

说,若是有去处,就给些过路的银两,若是没去处,就安排些工作和落脚的地方。

她们困惑,却不再恐惧,带着好心东家留下的银两和对未来的些许迷茫,重新踏上了人生的路途。

她们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在绝望深渊边缘将她们拉回,并温柔地抹去痛苦记忆的,并非凡人,而是一个因为自身最珍视之物被玷污,而在一瞬间化身规则,执行了终极抹杀,又变回那个笨拙地模仿着母亲温柔的女孩。

阿容安置好那对母女,回到欧阳上智身边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法为她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暖意。

欧阳上智站在原地,面上依旧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淡然,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未曾平息的波澜。

他看着她走近,仿佛在看一件刚刚展现了毁灭性威能,却又瞬间归于沉寂的未知神器。

阿容则平静地说:“先生认为他该死,嗯,我也这么认为。”

欧阳上智沉默了片刻,夕阳将他素来从容的身影拉出长长的,略显僵硬的影子。

他看着阿容,这个由他一手引导,却在此刻完全超出他掌控的作品,她的话语平静,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撼动他认知的规则级抹杀从未发生。

“是,他该死。”欧阳上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份平稳之下需要多大的心力去维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

阿容的目光掠过他,投向远处逐渐沉入地平线的落日,那暖色调的光与她周身的清冷格格不入。

“我喜欢好结局,她们值得。”她回答。

“你动用的是……”欧阳上智斟酌着用词,他需要知道那力量的边界与代价,“何种力量?”

阿容微微偏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力量就是力量。”

她答道,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用它,能最快达成目的。”

她没有解释来源,或许在她看来,这如同呼吸无需解释一样自然。

欧阳上智沉默下去。他精心培养的利器,第一次真正出鞘,展现出的并非他预想的锋刃,而是某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甚至感到一丝敬畏的,本质性的东西。

他依旧能引导她,利用她,但他必须更加谨慎,绝不能让她认为,自己也是那需要被清洁的部分。

阿容面无表情的脸停顿了一下,望向他眼里的忌惮和恐惧,借着他眼睛的反光,迅速地调整自己的表情。

深吸了口气,压制自己意识核心里起伏的力量,脸在夕阳下染上了温度,阿容温柔地浅笑着,充满歉意地对欧阳上智道歉。

“抱歉,我只是有些生气。”

欧阳上智看着她的笑容,那笑容完美无瑕,如同精心计算过的面具,与方才那个漠然执行规则抹杀的存在判若两人。

他心头的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深了,他清楚地知道,这歉意和温柔都是表演,是她在模仿她母亲,是在安抚他,或者说,是在维系她所理解的,正常的师徒关系。

“无妨。”欧阳上智压下所有情绪,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你做得很好,结果,确实如你所愿,是个好结局。”

他刻意避开了对力量的追问,转而肯定了结果,他明白,此刻追问根源毫无意义,只会加深隔阂,甚至可能触碰到更危险的禁区,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重新评估。

阿容点了点头,笑容微敛,但那份刻意营造的温和依旧挂在脸上。“

先生教导的是,有些存在,确实需要被清除,我明白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复述一个刚学会的定理。她没有说自己是否喜欢这个过程,只是陈述了明白这个事实。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

“回去吧。”欧阳上智转身,率先迈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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