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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青壑十八岁的生辰在清明前。
安平县当地有个习俗,十八、三十六、七十二乃是逢吉的大日子,那一年的生辰必要大操大办,依其它地方的观念,年轻人是不宜大肆庆贺的,倒不明白本地怎么有这样的旧例。
头前半个月李家就开始筹办。
因李家的商行联通南北,办三天满是山珍海味的流水席全不是难事。
及至李青壑生辰那日,李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天李青壑起了个大早,由人打扮隆装,他平日皮惯了,穿得都是窄袖缺胯的衣裳,今日套上色彩明艳的宽袍大袖,虽看着一表人才,他却不怎么适应。
虽然不大适应,人却是要往严问晴面前凑,一个劲问“你瞧我这身如何”。
“美得很。”严问晴正梳妆,瞟他眼笑眯眯说道。
转头着凝春拿与李青壑这身颜色相近的衣裳。
李青壑心满意足。
竹茵本是取了块玉要为他佩上。
李青壑拦他,自取那枚绣着“壑”字的缃色香囊戴好,里头的香药本该早换了,但李青壑不许,依旧与晴娘用相同的香。
至于晴娘手制的荀令十里香他也来者不拒,拿匣子妥善装好存在架子上。
又拿犀角簪束发,用锦绣丝带系紧发髻,两端缀着拇指大的珍珠,丝带自然从少年两侧耳后垂下,珍珠搭在他的肩头,随着大步流星的走动微微晃动,煌煌生辉。
李青壑蛮喜欢用金冠的。
只是他还未及冠,私下里戴着玩也罢,生辰宴这样的日子不及显眼。
十八声炮响后,正式开席。
一名骑着宝马赶至安平县城的少年听到这么热闹的动静,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在摆宴?”
过路人道:“是李家的小少爷过十八。”
少年更加纳闷,从没听说过还有十八岁生辰摆宴做寿的。
许是地方习俗,他并不深究,又问:“劳驾,敢问严御史的故居怎么走?”
过路人指了个方向,见少年衣着光鲜,奇怪道:“严家没人,你寻去做什么?”
“没人?”少年惊疑,“严家不是还有一位大娘吗?”
过路人明白了,这是与严家有旧,但久不来往,于是好心解释道:“严娘子今年年初已经出嫁了。”
“嫁给谁了?”
“喏,就是今儿过生的李小爷。”
李父正举酒待客,忽闻门房来禀,外头一个气宇不凡的少年来访,自称是时任京兆执金吾的左将军幺子,唤左明钰。
这等人物,自然与李家素无来往。
且不论真假,先将人请进来才要紧,席上人多杂乱,他不及先同家人们说,只道且去试试来者的真假。
见到左明钰后,李父走南闯北识人无数,自然一眼瞧出他通身贵气,绝非常人,对他自述的身份又信了几分。
左明钰不以身份倨傲。
他对李父又自报一遍家门,拜见这位面善的长辈:“匆忙来见于礼不周,还望伯父海涵。”
李父说了些“蓬荜生辉”的客套话,问他因何而来。
左明钰暗暗咬了下腮。
他道:“家中长辈与严御史尝有旧故,听闻严家明珠出嫁,碍于关山阻隔无法及时赴宴,今我途径此地,见贵府正摆生辰宴,贸然至此,也是弥补一份未尽之心。”
言罢取出一个朱漆描金方匣递奉。
李父自不肯收,见他坚持便道:“既是予我儿我媳,且等他们来,你们同辈间好作交谈。”
说着,吩咐身边仆从到席上唤少爷少夫人。
可席上不见二人。
暂寻不得人,李父遂邀左明钰入席,他自言来前用过餐推拒,李父只好令人带他往园子里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