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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浠水河岸。
我们曾见过的那条木船靠于岸边,一节踏板已搭岸上,远远的,两乘轿子及两名挑夫行来,韦奇高大魁梧的身影随在第一轿旁。这一行人渐近,第一乘轿子没垂帘,轿子内坐着闻一多……闻一多:“韦奇,把我们送上木船,你就带着家人们回转吧!”
韦奇:“他们可以回转,我却是要将你们小夫妻送到巴河镇,送上开往武昌的船的。”
闻一多:“那又何必呢?我早已不是闻家的闻少爷了,我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两程水路,几件行李,不需人照料也能行了。”
韦奇:“又说书生气的话,不是你自己行不行,是闻家人对你们蜜月的起码态度嘛。否则,高家人人挑礼怎么办呢?”
闻一多:“我岳父虽曾做过晚清县令,但与我的父亲一样,骨子里也是背叛腐朽,主张革新的人士,哪里会在些细枝末节之事上挑礼呢?”
韦奇:“话虽是这么说,但你父亲怎么吩咐的,我韦奇就要怎么做。你父亲嘱我一定要将你们小夫妻送上开往武汉的火轮,我便多一步不送,少一步不安。”
高真所乘轿子的轿帘撩开,高真探头前望,韦奇无意间一回头,高真赶紧缩回自己的头。
韦奇不知想到了什么,独自微笑。
闻一多:“韦奇,你笑什么?”
韦奇:“没笑什么……”
轿子近船落地,韦奇说:“家骅,我来吩咐他们往船上搬行李,你只管搀扶少夫人下轿上船就是。”
闻一多下了轿子,正欲往高真的轿子走去,却见高真已自己踏出了轿,少女般地踏着踏板往船上跑去了……闻一多对韦奇笑道:“你看,她倒自觉,根本不需我搀扶着。”
韦奇没理他,将一件行李送上船,下船后,将闻一多扯与一旁,悄说:“刚才你不是问我笑什么吗?我笑你起初抗婚,仿佛头可断,血可流的气概。这一旦结为小夫妻了么,不也就这么回事了嘛!”
闻一多大窘……
高真在船上招手唤他:“一哥,快上船看这船边有好多鱼儿!……”
闻一多自我打趣地:“她不许我再叫她表妹,她还叫我一哥倒是叫得脆生生怪顺口的!”
韦奇在船尾对船家说:“船家,让我来替你摇会儿!”
船家:“你在行吗?”
韦奇挽袖子跃跃欲试地说:“你看着就知道了!”于是船家将橹把让给了他,韦奇很熟练地摇着……船家:“嗯,果然在行。”
韦奇:“我这人,五行八作,都能照量两下子。”
船家朝船舱望了一眼———闻一多与高真,正亲昵而幸福地并坐着望对岸风光……
船家:“舱里坐的,就是闻家的四少爷和少奶奶吧?”
韦奇:“嘘,小点声,他最不高兴别人称他少爷了!谁一并称他的小妻子少奶奶,他就更不高兴了!”
船家:“早就听说闻家大院主事的闻廷政老先生,有个四儿子天生是风流种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韦奇:“风流种子倒是谈不上,那是街头巷尾的闲传,不可轻信的。至于貌嘛,我看也就是一般人。你的话只说对了一点,在才学方面,他是不甘落后的那样一种人。”
船家对韦奇诧异而视,那意思是你一名家人怎么配评价你家少爷?而韦奇自觉娴熟而愉快地摇橹……
舱内。
闻一多斟茶不慎水溢桌上,高真拿起桌上的抹布正欲拭水,见是一方未完成的绣布,不忍心去用:“多好的绣工啊,这船家,怎么就舍得用来当了抹布呢?”
闻一多接过细看,似觉在哪儿见过,忽忆起回家所乘的木船上,船家女儿将绣花的撑子放于桌子上替他斟茶的情形。闻一多的目光又落在茶壶上,茶壶上的图案也似曾相识。闻一多环视舱内,起身离舱,见韦奇在摇橹,向韦奇使眼色,韦奇将橹交给船家,走到闻一多跟前……闻一多悄声地:“这船,分明就是你接我回家时咱们乘的那一条船啊!”
韦奇:“噢?……”四下看看说:“还真是!”
闻一多:“但船家怎么换了人呢?”
韦奇:“待我问个明白……”
韦奇大声问船家:“哎,船家,这条船,是你的么?”
船家:“我才接手不久。”
韦奇:“那么,原先的那位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