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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篇(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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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要明白,鲁达也邀请李忠,并不是看上了李忠,而是因为他是史大郎的师父,是看在史进的面子上,给李忠一个面子。

人生在世,江湖也好,官场也好,人家给面子,就一定要这个面子,不能给你脸你不要脸。

但这李忠偏就不识抬举不要这个面子,一心只在卖膏药上,他要让鲁达、史进等他卖了膏药,讨了回钱,再去吃酒。

鲁达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

鲁达不耐烦的,不是等一会儿讨钱的时间,而是这种讨钱的营生与举动他看不上眼。鲁达哪里看得上这种蝇营狗苟的生活状态?——这哪里是好汉的勾当呢?更何况还要让他在一边等,简直就是让他也参与其中!

刚才我们讲到他对史进,是觉得“后生可畏”,这话是孔子说的。但是,孔子在这句话的下面,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李忠此时的年龄,与鲁达不相上下,在三十四五之间,还在街上耍枪棒,卖狗皮膏药,实在是没有什么出息。

当然,英雄也可以失落,好汉也可以落魄。但是,人可以穷困,却不可以潦倒。穷困,可能有各种客观原因,比如命运不济;潦倒,就是主观上的败落了。一个人潦倒了,就是精神溃散了,就是气质猥琐了。

此时的李忠就有这么一点。当然,他有他的理由“: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

唉,多少英雄,被衣饭所困!被衣饭逼成了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读这样的文字,真让人下泪!多少英雄齐下泪,一生困死衣饭中!

毛泽东说,不打破坛坛罐罐,就不能干革命。不冲破衣饭的牢笼,我们就终身是个衣饭囚徒,就是一个移动的饭桶!

李忠本来要让鲁达、史进等他。现在一看肯定不行,一个不耐烦的人在旁边呢,便退一步:“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又关照史进:“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

总之,他是舍不得那些看客的赏钱的。史进的舍得和李忠的舍不得比较出来了。

鲁达又哪里看得上这种猥猥琐琐的人?他一生最不在意的,就是谋生,就是衣饭,最看不上的,也是为衣饭经营的人生。于是,他越加焦躁,把周围看的人一推一跤,众人见是鲁提辖,一哄都走了,把李忠的场子给搅了,没了顾客了。

你看他的语气行为,是何等自信自负,取舍只在自己,决定权尽在自己。

邀人吃酒,不是征求别人的意见,而是我给你面子,你哪有不要之理?

因为鲁达心地光明,所以,他有心理优势。

鲁达的这种气势、派头,当然压了李忠一头。李忠见鲁达凶猛,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赔笑道“:好急性的人。”

如果说,此时的史进是一个讨出身的人,那么,李忠就是一个讨生活的人。

李忠的这种谋生手段,当然无可厚非,但不潇洒,而且还显得委琐。

一个好汉,哪里能长期这样生活呢!事实上,一种生活态度,往往决定了一种生活状态;一种生活状态,也就塑造出一种性格。整天锱铢必较,分毫必争,一丝难舍,像李忠这样到江湖上耍一通花拳绣腿的假功夫,讨一些赏钱;卖一些狗皮膏药,骗一些药钱,这种营生实足以坏掉一个人的境界,坏掉一个人的气质。

所以,孟子说,“术不可不慎”(《孟子·公孙丑章句上》)。选择生活方式非常重要。

李忠的武艺不高,他教的史进,让王进一棒就搠翻了。不但王进评他的棒法是“有破绽,赢不得真好汉”,就是他的徒弟史进,也说“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原来不值半分”,把他和另外一些师家加在一起,还不值半分。

这问题还不大,本事可以有大小,大问题在于境界的高低。如果我们让一种生活状态限定了我们的境界,那就很糟糕了。李忠因为这种生活状态,因为他是这样一种挣钱的方式,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境界与性情。他变得委琐、小气、悭吝、算计,整天盘算着自己的营生,想着自己的衣饭。

试想,一个整天操心自己衣饭的人,怎么可能有境界呢?怎么可能是英雄,是好汉呢?

史进如果整天想着自己的衣饭,他怎么会为了救少华山的朱武等人,一把火烧了自家的庄园,流落江湖?所以鲁达喜欢史进。

如果说心地厚实、体格宽大的鲁达,从里到外都体现一个“大”字,他李忠就是从言语到行为,从思想到气质,典型的一个“小”字。

所以,李忠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一个对比。一个史进,一个李忠,正面的烘托有了,反面的对比也有了。英雄的鲁达和鲁达的英雄将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苦命父女,流落异乡

到了潘家酒楼,一开始,结识新朋友,大家喝得高兴,谈兴也浓。但是,喝着喝着,就出事了。

原来,这边他们正喝到高兴处,却听见隔壁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是谁呢?为什么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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