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页)
到底是与他同窗一场,遭了这样的事,任谁听了都会心有余悸,且那凶手如此狠戾,还日日与宴宁坐在一间堂内听课,这如何能不叫宴安与何氏心尖发颤。
一想到日后宴宁还要外出求学,宴安心头便更是慌乱难安,索性提议道:“若不然,日后阿姐与你一道去村学。”
宴宁摇头,“不必如此,我都这般大了……”
“再大也是我阿弟。”宴安越想,越觉得如此才稳妥,“你可是忘了,你小时候总要跟着我,阿婆都说你是我尾巴,怎么?如今大了,便不愿意啦?”
“我愿意。”宴宁没有半分思虑,直接就出声回了话,“可阿姐要照顾家里,若每日还要与我一道来回,太过辛苦。”
宴安道:“我不辛苦,陪着你,我才心安。”
不等宴宁回话,何氏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叫你阿姐陪你去,不用管家里,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吃又吃不了多少,还落得清闲,再说了,万一有何要紧事,在院里喊上一声,你王婶那边又不是听不到。”
宴宁原本并未想到旁处,只以为阿姐与祖母皆是在忧心他,可听到这番话,再看祖母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神情,便下意识想到了沈修。
想到祠堂后院,他与阿姐站在一处说话时的那副场景。
宴宁没再说话,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以沈家村为中心,附近五座村子,皆由沈里正管辖,而今他独子与表侄皆被谋害,哪怕杀人者偿命,他也还是心有不甘,又去祠堂闹了一场。
这三人皆是村学学生,身为先生的沈修,也该当为此负责。
沈里正说,前些年老先生还在时,学子们从未染上过这等恶习,他家沈鹤更是自幼就温良恭俭,皆是因为沈修的放任纵容,不通管教,才致沈鹤命丧黄泉。
沈里正也自知理亏,县衙那等讲究证据之处,自是不会严惩沈修,才只能在沈家村里闹。
族长们还是明事理的,自是知道这事怪不得沈修,却也不好去驳沈里正的颜面,左右为难之时,沈修自请辞去村学先生一职,并愿暂离沈家村,以平众议。
此事传开后,何氏头一个眼前发晕。
“沈先生那般好一个人,怎能将此事怪在他头上?”
年后就是县试,如今村学没了先生,何时才能开课?
再者,沈修若是搬走,宴安的婚事又没了着落。
然不等何氏继续急下去,很快又有一消息传入耳中。
沈修带着母亲,搬至了柳河村,住在西南角的那座院子。
那院子的主家从前是酿酒的,后来那生意越做越大,就搬去了县里。院子空了几年,虽有些陈旧,但并不破败,只是略微收拾一番就能住人。
何氏听得此事,赶忙就让姐弟俩过去帮忙。
满共就几步路,两人寻过去时,门外已有人围着在看热闹。
“嚯,沈解元你不知道啊?当年这位可风光了,两入殿试,那可是见过圣上的人!”
“那又如何,不还是回到村里来了。”
“沈家村的命案,就是与他有关,据说是他教唆学子杀人的……”
“啊?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要搬出来……”
宴安原本不愿多言,只想挤过人群去敲门,可听至此处,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厉色,却是字字说得清晰,“沈先生学富五车,人品端方,官衙拿人是要讲证据的,若当真与命案有关,县丞大人岂会容他安然离村?”
说至此,她话锋一转,语气彻底软下,还带了几分温笑道:“咱们柳河村的叔叔婶婶,向来最明事理,断不是那会去污蔑县衙办案不公之人。”
王婶就在其中,恍然记起这沈修正是宴宁的先生,且宴安为人她最是了解,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又极为勤快,邻里乡亲哪个没得过她帮忙,既然宴安都开了口,她自得帮忙。
“可不是么!咱们柳河村的人,可不会拜高踩低,人家沈先生这么大的学问,肯搬来咱们村,那可是咱们村的福气,往后谁家小子要是读书认字,还愁没人能请教了?”王婶调门高,一面说,一面还故意逗大家,“没准日后,咱们柳河村也能出个状元郎呢!”
众人闻言,便也不再言其他,只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