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页)
言家庄外,树影轻曳。
阿容独立于树影交界处,绿衣红袖静垂,仿佛已与这片林地同呼吸了百年。她闭目凝神,并非运功,只是听。
听风穿过叶隙的轻颤,听远处庄内井轱辘转动的涩响,听更深处,那些压抑的呼吸,金属与鞘壁无意间的轻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血腥气被风卷出的味道。
风是她的信使,携来无声的密报。
沙人畏等人屏息立于她身后数步,连最聒噪的荫尸人也下意识压低了存在感。他们看着前方那看似单薄的背影,却仿佛面对着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一片深不见底的静湖。
日光悄然爬升,终于,一缕锐利如刃的金芒穿透层叠树冠,不偏不倚,正落在阿容闭合的眼睑上。
她倏然睁眼。
眸中并无杀意,也无波澜,只有一片洞悉后的清明,如同雪后初霁的天空,清冷而辽远。
“时候到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我该走了。”
她并未回头,只从袖中缓缓解下那柄貌不惊人的刀。刀出鞘,无光无芒,只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而坚决的弧线,嗤。
身旁老树的躯干上,已多了一道细如发丝,却深刻见骨的刀痕。正位于那束阳光边缘,毫厘不差。
直到此刻,她才微微侧首,余光扫过身后众人,那目光依旧平静,却让沙人畏这等凶戾之辈,也心头一凛。
“阳光移到这道痕,”她指尖轻点刀痕,“你们便进去。”她的视线逐一掠过负责合围的各队头领,“外面的人,守好你们的方向,记住,一个人也不能放走。”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如叙述天气:
“降者,不杀。若有人……宁愿站着死,便成全他们。”
言毕,她收刀,转身。步伐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素白的衣袂在林间光影中微微拂动。
然而,仅仅几个呼吸间,她的身影便在林木交错的光影中淡去、消散,仿佛被森林本身吸纳,再无踪迹可寻。
直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彻底消失,荫尸人才猛地喘了口气,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面色凝重的沙人畏,压低声音,难掩好奇与惊疑:
“诶,沙人畏,你觉得姑娘为什么要先去一步啊,她去干什么?”
沙人畏狠狠瞪了荫尸人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阿容消失的方向,又死死盯住树干上那道被阳光缓缓侵蚀的刀痕,喉结滚动了一下。
“闭嘴!”他声音沙哑,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敬畏,“姑娘行事,岂是你我能揣测?她先一步……自然有必须先一步的道理。”
在沙人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目光重新聚焦于逐渐靠近刀痕的日光,以及日光前方,那座寂静得有些诡异的言家庄。
他隐隐觉得,容姑娘独自先行,绝非为了什么宝贝。
或许,她只是去打扫一下。
在阳光普照,他们一拥而入之前,先为这座注定无法平静的庄园,按下静音的开关。
林间,只余风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一道沉默逼近的,作为杀戮起始线的光痕。
言家庄外,正在守卫的人瞧见了她的身影,正想着警告这个看着拿着刀的姑娘,却望见了她手中的刀鞘上描绘着竹叶,刀柄环绕一抹红,他记起了前些日子收到的信件。
阿容走到面前,守卫恭恭敬敬地站直身子,低着头,“大人。”
阿容点了点头,抬起空着的右手,制止他,“不用太过礼节,你们能够明白回来,这很好,人就在外面,他们过来你们就跟着他们一起。”收回右手,眼前望向他,“人在哪里?”
守卫看着阿容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这位“大人”的眼中没有急切,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寻常高手临战前的锐气,只有一片沉静的,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的了然。
他不敢多看,连忙侧身引路“是,大人请。”
守卫向着叫一旁的小弟过来,凑在他的耳边,“去通知他们,该准备了。”
阿容跟着守卫很巧合的,很顺利的来到了言家庄内部,来到了专精心灵术的静流君房外,阿容摆手让他先走去准备,她上前轻敲房门。
“谁啊?”静流君疑惑地问,但房外并未有人回应,身影跟着思绪就来到了门口,思索了一下,但想到言家庄内都是自己的人,所以也并未有防备。
推开了门,就见到一个绿衣姑娘抱着一把刀,低着眼眉,随着门的打开她缓缓抬起了头,静流君从未见过此人,但此人并未有什么敌意或者杀意,就如清风明月静静矗立在一处,他并没有完全起警觉。
“你是谁?谁派来的?”
阿容放下抱着刀的手,自然垂腕,她静静望着他说:“听说你的心灵术很厉害,我想要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