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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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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抬起手,这一次,指尖没有落在镜面上描摹母亲的轮廓,而是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颊。指尖下,是真实的、温热的皮肤,是属于阿容的骨骼轮廓。

她尝试着,不再用力挤压那份清冷,不再刻意营造那份圆润的温柔。她只是放松下来,让面部肌肉自然地舒展,让那份属于阿容的神情,一点点从被压抑的深处浮现。

镜中的影像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份疏离感并未消失,却不再显得刻意与冰冷,它融入了眉宇之间,与那份从织娘那里继承并内化的温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似月华映水,清冷中含着暖意;如春雪初融,温柔里带着坚韧。

她是阿容。

是织娘用爱与生命点燃的,独一无二的阿容。

她依然会怀念母亲,那份思念永不褪色。

但她不再需要通过成为第二个织娘来证明这份爱。

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怀念,用那份清冷的洞察去保护弱小,用那份内化的温柔去对待真心,用她自己的样子,走完母亲期望她好好活着的路。

窗外,阳光渐渐变得明亮,驱散了秋晨的薄雾,一只猫头鹰从窗外飞进来安静地落在窗棂上,歪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金色的眼瞳里映照着阿容的身影,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轻轻“咕”了一声。

它的羽毛在太阳底下泛着金黄色,似乎是沾染上了雾中的水汽,变得有些湿漉漉的,它不舒服地逗弄着自己的羽翼。

阿容转过身,看向自己捡来的猫头鹰夜月,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里,有织娘的温暖,却不再刻意模仿其弧度,有她自己的清浅,却不再试图将其隐藏。

它自然而独特,如同经过风雪洗礼后,在月光下悄然绽放的花。

她走到窗边,伸出手,夜月熟练地跳上她的手臂,她抚摸着它柔软的羽毛,“你又乱跑,是不是又偷吃了什么。”

夜月装作听不懂看着她,歪着脑袋,咕一声,凑近阿容,用自己的羽毛搓一搓她的脸。

“又怕别人说你胖,自己又想着吃东西。”

说到胖字,夜月就不装了,不断舞动着翅膀,飞到窗棂上,急着和她辩论。

“咕咕咕!”它不是胖是强壮。

“好了,我知道了。”

夜月是她16岁遇上的,那时她正在伪装成一家医馆的大夫,完成一个人物,某天治疗一个村民时,村民钱不够留下的诊金,一颗蛋。

阿容瞧着里面微弱的生命,就收留了它,还去专门卖鸟禽的店里学如何照顾。

看着不断里面不断衰弱的生命,令她想起了脆弱的阿芙,阿芙的生命也像是这样的一天比一天微弱。

阿容本想顺其自然,遵从命运,若是能活,她就养着,若是死了,她便葬好。

她静静地望着,瞧着生命死去的命运,在其将死一刻,她仿佛听到一声鸣叫,带着不甘心,不甘心在此刻死去,不甘心从未见过壳以外的世界。

阿容遵从着它的意识,用自己的力量修补了它的缺损,补足了它的生命,她眼中微弱的□□渐渐地强健了起来。

第二天就破了壳,不知道是返祖了吗,还是补得有点过剩,夜月看着比同龄的鸟要大,羽毛也要丰满光滑许多,也更为聪明。

现在的夜月也才8个月左右,不展开翅膀的话已经有她肩旁宽了。

与阿容平时平淡如水,温和如月光的性子,夜月是个开朗活泼的粘人精,不记仇,但讨厌别人说它肥。

夜月气鼓鼓地争论了一会儿,又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自己哄好了自己,它的眼睛转了转,飞进房间里,用爪子抓着放在神位旁的刀,飞到阿容身边。

“咕——”

“对,该练刀了。”

阿容对着镜子稍微收拾了自己的脸,整理了自己的姿态,接过夜月的给自己的刀。

她还是有些看不惯自己眼角不属于娘亲的痕迹,盯着镜子看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放弃用自己的力量去修补,只是表情变得更加柔和,掩盖了冷冽。

不过,她会学着适应的。

阿容伴着夜月推开了房间的门,走入了院子,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眼里是摇曳的院子里摇曳的菊花。

阿容站在院子里,回头望向自己的房间,阳光透进了房间里,落在了神位上,她似乎又看到娘亲笑着的脸,但又在眨眼之间消失。

或许不是幻觉呢,阿容想着说。

18岁的阿容早上还在练刀,一日一个时辰,从一开始学会一种控制力量的方式,到把每次挥刀当作一次冥想,到了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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