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第3页)
顺着这条河传的消息还有梁家的事,姜雁见过“梁安琪”的话,从同学传到街坊,再添油加醋变成“梁安琪跟个外地男娃跑了,姜雁还帮忙打掩护”。
进而传出了当年梁母的事情“梁母逃债那天,也是姜雁指的路”。
姜雁任由这些话发酵,甚至在街坊邻居的追问下还在补充细节,精准到:“好像穿了件红衣服。”
红衣服,梁母当年摔下山的时候也穿了件红衣服。
梁大出现的频率高得反常,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蜷缩在卫生院的男人,而是开始“偶遇”姜雁,菜市场、医院……
他总是挂着那种腼腆又焦急的笑,反复问一个问题,问得越来越细。
“雁娃,你晓得她在哪不?”
“她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起谁?”
“她是跟谁走的,你看清楚她旁边的人没得?”
有一次,他站到了公交站前,天灰蒙蒙的,姜雁从安城回来下车,顺着河边走,梁大背着光,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将姜雁笼罩。
“雁娃。”梁大声音有点哑,手里捏了个皱巴巴的烟盒:“是不是早就联系?她知道些啥,是不是跟你说了?”
姜雁提着从医院带回的塑料袋,脚边是松软的河泥,后退一步:“梁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见过她一次。”
梁大盯着她,眼睛却低垂着闪躲,有什么在猜疑,有什么在闪躲,没再说话,转身就走了,背影有些仓皇。
陈喣先这些谣言之前,
察觉到了姜雁的异常。
那晚后,他时常睡不着,像在期待,又像在等,等什么将胸口缺失的东西填满。
他站到了客房的窗户前,那里能直观看见姜家的后院,只是后院却在某个深夜让他心头一沉。
姜雁穿着睡衣,站在花坛前,看了很久,然后慢慢从掌心打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将糖纸剥开,用手抛开,又用手盖上,沾满泥的手,苍白的脸,湿润的长发。
埋好后,她蹲在原地,抱住了膝盖将头埋进去,肩膀轻轻耸动。
是害怕,是颤栗。
是源于对记忆的恐惧。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是这样、第三天……直到某个中午,他翻过姜家的花园,挖开泥土,里面堆满了未降解或降解一半的糖纸,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谣言越穿越离谱,甚至到了没出门的陈喣都听了好几个版本。
直到一个浓雾的半夜,出现了转折。
镇子被尖锐警笛和嘈杂的人声打破宁静,河摊旁聚满了人,议论声满是惊恐:“死人了!”“公交站台这边……捞上来一个。”
罗嘉兴正在陈喣别墅练拳击,挂了电话扭头就跟陈喣喊了声:“河边出事了,他们说捞了个女的,年纪不大,穿着睡衣……我先去……”
睡衣、年纪不大、女孩、公交站台。
“轰”的一声,陈喣脑子一片空白,这瞬间不断重复这些日子姜雁站在后院埋糖,早出晚归镇上,安城两头跑的身影。
是姜雁!
这个认知比任何时候都飞快植入陈喣大脑,他推开房间门,先罗嘉兴一步朝狂奔,快到冬天,湿冷的空气混着浓雾灌入肺部,腥气从嗓子倒灌上来。
他脑子不受控想起的竟然是姜雁每一次故意示弱的画面:展开掌心跟他说“疼”、院子里落下的泪、递糖果时颤抖的手、埋糖时耸动的肩膀……
缺了什么?
究竟缺了什么……
陈喣胸口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填满,却又空荡,让他有些窒息。
河边的雾比路上更浓,阴冷带着潮湿,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面露恐惧,打捞的人开几艘船在岸边搜寻,陈喣拨开人群,手在抖,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这么久了……怕是尸体也找不上来了吧。”议论声越来越多。
朝河边走过去。
整个世界的声音好像被抽空。
他朝岸边的那艘船跑去!脚步不稳,几乎要踏到冰凉的河水里。
“退回去!这里不许进!”被拉了警戒线的警察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