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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知,将书信换作您的一条手臂,又如何?”

秦萧掀起眼帘,那一刻的目光简直比刀锋还要锐利。

孙彦心口乍冷,好似被利刃裂体而过。但不过一瞬,他意识到自己言辞触及秦萧痛脚,好似输红眼的赌徒扳回一城,笑意越发深邃。

“秦帅武勇天下皆知,若是少了条臂膀,怕是再难提刀上阵,”他一边说,一边操控刀尖滑落肩胛,森然寒意挑破衣料,于皮肉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秦帅,你可想好了?”

秦萧待要答话,原本平稳的船身猛地巨震。舱内二人毫无提防,一个撞上舱壁,一个直接甩飞。

撞上舱壁的是秦萧,他太阳穴本就抽痛,一撞之下,耳畔“轰”一声响,眼前炸开簇簇金花。

甩飞出去的是孙彦,他比秦萧可倒霉多了,整个人斜飞着撞上箱角,一口气好悬没上来。若非自小练武、勤于锻体,足够晕上大半天。

待得艰难地缓过一口气,他暂且顾不上秦萧,回头怒斥:“怎么回事?”

回应他的是一片混乱,有哀嚎的,惊叫的,厉声嘶吼“保护侯爷”的,就是没人回应他的质疑。

那一刻,孙彦的反应堪称敏锐——不管来敌是谁,也不管是哪一方势力,突起发难的理由只有一个。

秦萧。

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掉头冲回舱室,伸手去抓暂且没有还手之力的武穆王。

反而比他更快的,是一记震耳欲聋的火铳爆鸣。

孙彦膝弯炸开血花,他嘶声惨号,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与此同时,秦萧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亮出,却不知是何时挣脱绳索,指尖夹着一道乌芒,快如闪电地抹过孙彦右腕。

只一瞬,两股来历不同的剧痛击溃了孙彦。他抱着血淋淋的的腕子哀嚎打滚,又被蜂拥而入的禁卫轻而易举制服。

冲在最前头的却是一抹纤细身影,胭脂红的胡服哪怕在夜色中也足够亮眼。

“兄长!”

来人正是崔芜,她跑得太快太匆忙,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伸手扶住脚步踉跄的秦萧之际,险些被高出自己不止半个头的男人压一趔趄。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秦萧割断孙彦手筋的一击耗尽了积攒半日的气力,此刻浑身发软,连站直身体都很困难。

然而他强撑着露出微笑:“无事,不曾受伤。”

他说得云淡风轻,奈何脸色煞白如纸,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一句话没说完,身不由己地向下栽倒。

崔芜三魂七魄吓飞一半,忙唤禁卫将人扶住,又亲自为他把脉,只觉脉搏紊乱,似有虚弱之相,所幸并无生命危险,方松了口气。

而后从随身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捏碎蜡封塞进秦萧嘴里:“含着,别咽下,会好过许多。”

秦萧一边听话地任她摆布,一边若有意似无意地摁住肩胛伤处。

崔芜果然被他吸引注意,脸色蓦地变了:“不是说无事?怎么伤的!”

秦萧故作虚弱地咳嗽两声,眼角余光瞟向孙彦。

崔芜自进舱后,全副心神都被秦萧牵挂,此时方有余力顾及罪魁祸首。

她将站不稳当的秦萧交与殷钊,自己面无表情地走到近前。匍匐在地的孙彦冷不防被深长阴影笼罩,抬头对上天子冷戾森然的双眼。

那一刻孙彦意识到不妙,许多隐晦的疑问串联成线:为何他假传圣旨,向秦萧赐下那壶“毒酒”时,后者没有任何疑虑和反抗,如此痛快地饮了?

为何在听说武穆王“越狱”时,天子虽有疑虑,却还是轻易相信了他的说辞?

为何天子能如此之快地寻上自己,简直就像是……她一早洞悉了自己的逃亡线路,专程在此设伏等候一样?

这些一度被疏漏的蛛丝马迹彼此勾连,指向一个令人心头发凉的结论。

她是故意的。

无论是“武穆王私自调兵”,还是“天子大怒将武穆王下狱”,都是一出事先编排好的戏,目的无外乎将计就计,引出他们后续的布置。

他们自以为隐晦的用心、机关算尽的筹谋,早就被天子看破了。

刹那间,孙彦前所未有地明白了秦萧那句话。

以你的心胸,与天子作对只会自取其辱。

原来,那不仅是为了激怒他的挑衅之语,亦是说中事实。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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