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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人!有刺客!”

这一嗓子惊破了夜色,火把灯笼接连亮起。不请自来的“刺客”并无还手之意,任凭家将把自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姓丁的睡了吗?”他急切道,“要是睡了,就把人薅起来,我有要事寻他。”

这话着实不客气,声音却耳熟得很。为首的家将拎着灯笼照了照,下一瞬怔愣当场:“颜侯爷?怎、怎么是您?”

半刻钟后,只听“吱呀”一声,正院寝堂的门从里推开,丁钰披着松垮垮的外袍,拖着步子走了出来:“什么事?半夜三更也不让人消停……”

搁在平时,颜适再不拘小节,也断断做不出深夜翻墙、扰人清梦这等行径。但今晚情形特殊,他顾不得解释,上来就拉扯丁钰:“快跟我进宫!无论如何,一定要劝得陛下息怒。”

丁钰脑子还没清醒,闻言一头雾水:“陛下怎么怒了?不是,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颜适咬紧两腮:“是我小叔叔……一个时辰前闯出城门,私逃离京了。”

丁钰双眼圆睁。

他未曾如颜适所求一般立即进宫,而是拎着这小子进了书房,又命人煮了一壶浓浓的奶茶,二话不说给姓颜的灌下去。

而后问道:“冷静下来没?”

颜适顶着满身奶香,点了点头。

丁钰:“究竟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从头跟我说起。”

颜适遂将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复述道:“……一个时辰前,我小叔叔领二十家将直闯景龙门,口称奉陛下谕旨离京办事。守卫心中犹疑,询问他是否携有陛下手谕。我小叔叔却突然发难,打晕守卫,带人直接闯了出去。”

短短几句话,把个镇远侯听得青筋乱跳,狠掐眉心都镇不住。

心里暗自感慨:“姓秦的瞧着浓眉大眼,这发起疯来可比老子凶多了……乖乖,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御史台和都察院把他一口吞了?”

嘴上却正经八百地问道:“宫里知道了吗?陛下有何反应?”

“这个时辰,大约已经知道了,”颜适神色焦急,“私闯城门、无诏离京,随便一桩就是大罪……陛下此刻必定雷霆震怒,你我赶紧入宫,兴许还来得及。”

他正待起身,丁钰闪电般摁住他,力道算不得大,却将颜适摁得坐回原位。

“你先别急,”丁钰说,“进宫肯定要进的,但这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颜适睁着一双求知欲爆棚的眼看他:“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首先第一桩,秦自寒领兵多年自有城府,怎会不管不顾私逃出京?诚然,“担忧部下安危”这个理由足够份量,但丁钰了解秦萧,这人吃过“君臣相忌”的苦头,断断不会将这样大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

不为旁的,单为了在天子手下讨生活的三万安西军,他也会恪守那条君臣红线,轻易不会越界。

比这更叫人生疑的,是崔芜的反应。

旁人或许不清楚,丁钰却很明白秦萧在崔芜心目中的份量:那是将她救出泥潭的白月光,是她人生中每一个重要节点都参与见证的“锚点”,也是洪浪滔天时,羁绊着那只握刀之手的底线与软肋。

这么个心头肉,捧在手心里犹嫌不足,她真舍得罚他?

哪怕史伯仁斩了那几个铁勒龟孙,依崔芜的性子,也只会道一句“砍了就砍了,还用挑日子吗?”

怎会为着几个外人,迁怒毕生心爱?

这些疑点,丁钰原本早该意识到,但接踵而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思绪。直到这一晚夜深人静,他才串联起前因后果,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于落潮后的迷雾中露出形迹。

一个人的反常言行或许是巧合,但两个人同时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绝对不是“碰巧”可以解释的。

总不至于真应了那句“到手的东西最不值钱”,睡过了就不把那么多年的情分放在心上吧?

丁钰沉吟许久,终于在颜适焦灼难安的注视下开口道:“我陪你入宫。”

颜适大喜。

论及与天子的交情,除了秦萧,便是镇远侯最为深厚。若有谁能令盛怒之下的天子改变主意,非丁钰莫属。

然而紧接着,就听丁钰续道:“但你这一趟必须听我的——替你小叔叔求情,可以。但不能触怒陛下,更不能像你小叔叔那样,脾气发作就不管不顾。”

他直勾勾地盯着颜适:“安西军中不光你小叔叔和史伯仁,还有三万将士,别把他们拖下水。”

颜适悚然一震,不自觉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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