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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孙彦无谓瞒她:“途中撞见一伙人牙,原本只是顺手,没想到秦大小姐也在其中,倒是歪打正着。”
崔芜瞧着他的眼神十分奇异。
孙彦看懂了她的不信与讶异,恼怒:“你当我是何等样人?人牙拐卖女子,为非作歹,我怎地不能救人?”
崔芜:“只是没想到□□女子的禽兽,也有偶发善心的时候。”
孙彦听她句句不离“□□”“禽兽”,仿佛那段于他而言刻骨铭心的旖旎岁月,于她只有耻辱与不堪,心中越发火大,说话也带上口不择言的恶意:“别说的好像你有多委屈似的,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时,也没见你不乐意,怎就成了我强迫你?”
崔芜微微眯眼,如果丁钰在这儿,就会意识到,这是她杀心大起的征兆。
但是这时,敲门声再次急促传来,却是寒汀一直没听到孙彦答复,心中生疑,忍不住追问道:“郎君,您可还醒着?郎君?”
孙彦口中不言,却拿眼角睨着崔芜,那意思大约是“现在回头是岸,看在以往情分上,我或能既往不咎。”
崔芜根本不屑搭理他,扬声冷笑道:“你家郎君怕是自顾不暇,你有这个精力,不如想想怎样应付外头那位贵客。”
门外寒汀听得崔芜说话,就知情形不妙。他不假思索,蓦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扫过,门板被生劈成两半,轰然洞开。
崔芜没想到此人剑术如此了得,反应却极迅速,仗着这些时日勤练臂力,从桶里捞起落汤鸡似的孙彦,往寒汀剑下一送。
寒汀那势不可挡的一剑险些扫到自家郎君,情急之下慌忙抽手,先将孙彦稳当当地接住。趁此机会,崔芜已经奔向门口,身手敏捷地窜了出去。寒汀还想检查孙彦是否受伤,却被连声催促:“我无事!去把那女人带回来!”
寒汀应了一声,直追崔芜而去。他身法极快,一只手眼看捞住她后衣领,忽听风声凌厉,百忙中不及细想,驻足振臂横剑格挡。
只听“当”一声,寒汀一条胳膊从手腕麻到肩膀,长剑虽未落地,却是再也抬不起来。
他低下头,就见地上躺着半截断箭,箭头却已钉入身侧砖墙,光秃秃的箭杆尚在颤动不休。
寒汀蓦地回首,居高望见一道身影立于墙头,也正森冷看来。手中长弓已然架上第二只长矢,弓弦扣紧,如抱满月。
正是颜适。
明晃晃的箭头直指寒汀,后者见识过他箭矢的力道,心知对方此举无外乎威慑,十足谨慎地驻足原地,侧身护住屋里的孙彦。
颜适嘴角勾起一丝锐笑。
与此同时,只听“轰隆”巨响,反锁的院门被人撞开,披坚执锐的安西军蜂拥而入,与护卫院落的部曲战作一团。精锐士卒之后跟着两个文士打扮的男人,却是丁钰与盖昀。
丁钰已经急疯了,根本不顾院里打作一团,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前,嘶声唤道:“丫头?丫头,是咱自己人来了,别躲着了,快出来!”
“要是人还好好的,起码吱个声啊!”
他只顾抻脖往院里看,没留意身后冒出一道人影,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吱。”
丁钰听着话音熟悉,大喜回头,待得看清崔芜衣裳形容,又转惊怒。
只见崔芜人倒是好端端地站在跟前,却不是原来那身衣裳,裹着一看就是男子过分宽大的衣袍,只将衣摆撕去半截,袖口和腰身用布条扎紧。
除此之外,她头发湿漉漉地披散颈侧,半松不紧地束了只猫儿玉簪。一绺乌发贴着鬓颊,虽稍作遮掩,却挡不住半边红肿的脸颊。
丁钰见状大怒:“谁打的你?我他娘的要活剐了他!”
崔芜面无表情,随手扯开腰间布条,将那件过分宽大的男袍扒下丢在地上——幸而她里头还有件中衣,倒不至于露出肌肤,只是已然湿透,裹在身上轮廓毕现,惊得丁钰赶紧脱了外裳披她身上:“你你你,你就算要换衣裳也别挑在这时候啊!”
崔芜只答了一句话:“脏,我恶心。”
丁钰看懂了她眼底的戾气和杀意,骤然噤声。
说话间,院内的激战已然现了胜负。安西军无论战力、人数都高出一筹,没多会儿就压制住院中部曲,长刀架在脖颈间,糖葫芦串似地押跪一排。
院外的颜适收起弓箭,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怎么处置?”
崔芜瞧也不瞧:“就地格杀!”
颜适毫无异议,冲押着部曲的亲兵打了个手势。
亲兵高举长刀,正要斩落之际,忽听院外有人高声道:“手下留情!误会,都是误会!”
第113章
开口拦人的却是罗四郎君,他大约以为安西军此行是为秦大小姐而来,呼哧带喘地赶到别院,一眼锁定了院里衔职最高的颜适,上前赔笑道:“这位将军,咱们此行原是为送秦大小姐回城,并无恶意,您千万别误会!”
颜适知道这姓罗的人脉颇广,乃是此次互市的关键人物。然而他瞅着眼前形势,显然没法善了,是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崔芜。
那罗四郎走南闯北,靠的正是生意人的眼力见,循着颜适的视线看向崔芜,立刻明白谁是这里真正说话算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