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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芜置若罔闻。

她被孙彦所擒时,随身匕首亦被搜走,只能对一旁的秦萧伸出手:“秦帅,可否借兵刃一用?”

第115章

秦萧一言不发,解下腰间短刀拍进她手心。

崔芜拔刀上前,森寒刀光映照她半边侧脸,冷意压过眉眼艳色。

寒汀张口,却只发出虚弱的:“使君留情……”

崔芜回以冷笑。

所谓的“留情”,从来是强者对弱者,是上位者对卑贱者,是手握权柄者对无依无凭者。

若她还是那个出身风尘、身份卑微,毫无自保之力的青楼贱妾,寒汀会说出这种话吗?

经历了自逃妾至一方豪强的转变,崔芜前所未有地明白一个道理:乱世之中,权威与尊严原是用鲜血与尸体堆出的。

凡此一生,她再不会对任何一人留情!

火把映照出的长影笼罩住跌跪在地的部曲,他被迫以臣服的姿态仰视曾被视作卑贱的女子,咬牙道:“你这个……”

话没说完,崔芜蓦地抬腿,一脚踩上他小腿箭疮。

部曲未及开口的鄙薄斥骂化为惨叫,伸手要来抓她。

崔芜被秦萧调教数月,反应极快,出鞘短刀毫不留情刺下,竟是捅穿他手掌,钉入青石板砖缝隙。

部曲固然勇武,奈何手掌是人体薄弱部位,被利器洞穿后立刻失去反抗能力。即便崔芜拔出刀锋,由此造成的贯穿伤及二次损伤也轻易割断了肌腱、韧带、神经,甚至勾裂动脉,整只手掌完全麻木,疯狂涌出的鲜血不断带走体温。

他动弹不得,彻底成了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崔芜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厚底长靴踩上他掌心伤处,在部曲凄厉的惨嚎声中揪住他发髻,锋利的刀刃抵住他咽喉要害。

然后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嫣然一笑。

“为免再有人扯着这个话题不放,我一次性与你们说个明白,”崔芜轻言细语,“我不是什么狗屁歧王的女儿。我出身江南,自小被卖进楚馆,逃出后又被镇海军节度使之子看中,强掳入府为妾。”

她笑吟吟得过分平静,周遭众人反倒收敛了本应生出的轻鄙之心,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我不甘受辱,辗转逃出,又于汴梁城中遭铁勒劫虏,被带到阴山脚下、西套之地,历经九死一生,从党项定难军手中逃出,入萧关,冒王女,聚人心,定凤翔。”

崔芜用寥寥数语,将自己过去一年间的百转千回尽数概括,末了一笑:“我给你们个机会,若在座有谁对我以女子之身执掌关中不服,或是对我出身风尘有所质疑,现在可以站出来。”

崔芜自曝的身世确实耸人听闻,万幸的是,此次赶赴凉州,她所携亲兵大多是自平定凤翔起就追随左右的老人。既有共患难的情分,又有一手提拔的知遇之恩,更别提这一年多来,他们眼看着关中一点点变好,自己从流离失所的蝼蚁变得一点点扎下根系,未来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如何容忍旁人夺走这份安稳与盼头?

桀骜如狄斐,都撇了撇嘴角,投给孙彦一个连讥带讽的冷笑。

而后撩袍扶刀,单膝跪地:“狄斐这条命,还有萧关城的安危,都是主上给的。末将愿追随主上,赴火蹈刃,生死无悔!”

他身后的百余亲兵有样学样,跪地高声:“追随主上,生死无悔!”

百多个精壮汉子的呼喝声汇成一股,直冲夜霄,惊飞了停落枝头的鸮鸟,也惊散了遮蔽星月的浓云。

孙彦脸色极不好看,却不再是阴戾暴怒,而是阴云密布的凝重。

他为节度使之子,亦曾带过兵,如何看不出这些精锐士卒开口效忠时,一字一句皆是出自肺腑?

哪怕明知自己效忠的主君出身微贱,还曾有过极为不堪的过往,依然死心塌地、不改初衷。

一个风尘女子,她凭什么!

崔芜唇角抿起极微妙的笑意,对狄斐等人的效忠之言不置可否,只看向安西军将:“当真没有异议?”

安西军唯秦萧马首是瞻,眼看自家主帅垂目摩挲剑鞘,一点没有就崔芜出身找茬挑刺的意思,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闭紧嘴,哪怕心有微词,也不敢在这时表露。

只听崔芜淡笑:“好,莫要忘了,我给过你们机会。”

言罢,收起笑意,字句冷峻,锋锐逼人。

“今日之后,若再有人就我出身来历提出异议,或是据此质疑我入主关中的资格——”

她话音骤顿,手腕横切,刀刃于一瞬间切断皮肉、声管、气带与脖颈动脉,鲜血泉涌般喷出,滋了崔芜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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