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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阳气虚弱、阴寒内生者,则不能针刺,而应用火灸。具体做法是用吴茱萸、食盐各数两炒热,用干净麻布包裹,贴在肚脐之下。若是病情危急者,可再灸天枢、中脘、气海等穴位。
崔芜此行带足了人手,但军医认穴终究不如她精准,是以由她和康挽春兵分两路,各负责替一半病患下针。
得病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常年行伍,连坐骑都是公马居多,见过几个正经女子?如今却被两个年轻姑娘撩衣袖卷裤腿,老成的浑身不自在,性情轻浮的却忍不住要开两句玩笑,爆几句黄段子。
崔芜习惯了军中做派,不以为意,身后的安西军医却是脸都绿了,忙冲那不知死活的队正使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队正却不解其意,犹自笑道:“这一圈看下来,男人的身子都被见光了,以后还怎么找汉子?不如就从咱们兄弟中选一个,左右得过你的恩情,绝不至于亏待了你。”
崔芜将针一拔,刚要回话,只听营帐门口传来一道森冷的:“不至于亏待了谁?”
队正回头,只见逆光中站着一道颀长身影,背手肃立,挺拔如松。
他方才嬉皮笑脸的气势顿时一泄,整个人好似老鼠见了猫:“少、少帅……”
秦萧冷冷盯视着他:“崔使君奔波赶来,是为了替你们看病。如此大恩,拿性命回报尚不为过,你却出言轻佻,丝毫没有敬重之意。”
“我安西军麾下,怎会有你这等不知恩义的东西?”
秦萧话说得极重,直把队正臊得满面通红,强撑着病体从床上爬起,就要跪下磕头:“卑职知错,请少帅责罚。”
秦萧漠然:“你辜负的不是本帅,用不着向我请罪。”
队正一个激灵,立时转向崔芜:“卑职不知崔使君亲临,多有冒犯,请崔使君降罪。”
崔芜是真不介意。
虽然队正话说得粗俗,但她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反而真心实意为她打算——只是站在古时人的角度和立场。
“我也在军营里厮混过,什么黄段子没听过?”她把人提溜起来,摁回床上,“几句玩笑罢了,兄长不必放在心上。”
秦萧皱眉:“安西军中自有军法,你不必如此容忍……”
崔芜无奈道:“我只问兄长一句,若我是男子,你今日还会发这么大的火吗?”
秦萧一时没回过味。
“军中汉子扎堆,偶尔玩笑过火是人之常情,”崔芜道,“‘女人’是不能进入军营的,我既入了,便没有这层区别。如若同样的话对男子说来不算触犯军法,还请兄长一视同仁,莫要因我开了特例。”
秦萧听明白她的意思,无奈至极。
“既然崔使君求情,此事暂且记下,”他转向那队正,语气已没那般森冷,“等病愈后,自己去军法司领二十军棍。”
队正逃过一劫,连道:“卑职谢过少帅!谢过崔使君!”
好容易看完一轮,崔芜随秦萧出了伤兵营,人已经疲惫不堪,只能拖着步子跟在后头。
突然间,前头秦萧住了脚步,崔芜没防备,一头撞了上去。
崔芜:“……”
秦萧人在军中,素来甲胄齐全,那甲又是精铁打造,坚硬无比。
这一下撞得不轻,崔芜前额红了一片。她下意识往后退,没留神脚跟绊了下,直挺挺地向后坐去。
秦萧伸手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崔使君摔一个形象全无的屁股蹲。
崔芜揉着眼:“兄长怎么不走了?”
秦萧见她满脸疲态,到底没提方才的事:“秦某帐中备了热水,你且去梳洗一下。”
崔芜打着哈欠:“不必了,若有空营帐,先让我睡一觉,睡醒起来再梳洗不迟。”
秦萧欲言又止。
崔芜鲜少见他这般犹豫,奇道:“怎么,有何不妥?”
秦萧转开视线:“方才你入伤兵营,曾替失禁的病卒清理收拾?”
崔芜不意他提起此事,皱眉:“我没动手,只是站在一旁指点,这也不成吗?”
“不是不成,”秦萧语气平缓,背在身后的手却微微捏紧,“只是阿芜没发现,你身上多少沾了气味吗?”
崔芜:“……”
她低头闻了闻衣袖,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9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