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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盐枭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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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返程了。

岑立雪推开殓房门。天光大亮,日头泼洒暖融光晕,清风拂面,然吹不散心头阴霾。

她正欲跨过门槛,忽闻府衙廊柱后窸窣作响——有人!

岑立雪身形立动,她未及知会身后易枝春,便足尖点地,直朝廊柱奔去。其势之疾,宛若飞鸿。

窥伺者反应亦是快极。只见灰影鬼魅般一闪,并不接战,反而借力蹬上廊柱,身形朝府衙外墙猛掠。

此人身法极为诡异,岑立雪心下一凛,内力疾催,将轻功提至极致,紧咬不放。两道青烟掠过重重屋脊,转眼已至府衙边缘。

眼看距离拉近,岑立雪探手欲抓对方肩胛,那灰影却头也不回,反手一扬。岑立雪飞身以接暗器,哪料一撮刺鼻粉末迎面扑来!

岑立雪虽即刻闭气,然此物亦刁钻入息,轻功就此一滞。灰影则泥鳅般滑入狭窄巷道,七拐八绕,顿时失了踪影。

岑立雪立于墙头,未再追击。她摊开手掌,指尖不染丝毫颜色,只留有甜腥之味。细嗅之下,隐隐缠绕一丝清苦气息。

竟是断续藤!

她立在原地,内心挣扎如潮涌。此人对地形何其熟悉,显然有备而来,再追恐是徒劳。况且,这断续藤……她是该坦诚告知易枝春,引他一道细究身畔隐患?还是暂且按下,自行暗中调查?

片刻权衡,岑立雪已然决断。同盟既成,此刻当需协力。若是因猜忌而欺瞒,恐再贻时机,正中窥伺者下怀。

她足尖再点,原路折返。易枝春仍立在殓房前,见她归来,却不忙问窥视者去向,只道:“惊寒可曾伤着?”

“不曾,”她单刀直入,“此人身法诡谲,朝我撒一把药粉便借势溜走。平洲兄,若我所嗅不错,那药粉里,掺了断续藤。”

易枝春眸色一深,沉默片刻,方低声道:“我知晓了,此事云韶府自会细细盘查。”

“惊寒,多谢。”

交谈间,廊道尽头传来脚步,正是王盟王捕头携一卷文书匆匆行来。

“岑掌柜,易大家?”王盟一愣,面露诧异,“您二位……怎会在此?”

与云韶府清倌同现府衙重地,着实惹人疑窦。岑立雪正思忖如何应对,然而不等她开口,易枝春便神色自若对王盟一揖。

“王捕头来得正好。方才易某在此与薛大人回话,恰逢岑掌柜往府衙送酒,便顺路同行。”

“听闻泮安才出鬼船大案,岑掌柜心系漕运安稳,关切几句。在下正与她分说案情概略,免得市井流传,以讹传讹,徒增慌乱。”

王盟憨笑:“原来如此。掌柜的放心,府衙定当全力查案,必不叫宵小之辈再起乱子。”

他眼神在岑立雪与易枝春之间一转,虽无促狭,却也添上几分了然笑意,寒暄过两句,便匆匆离去。

岑立雪暗松一口气。易枝春这番说辞,既全了场面,又无过分牵扯,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

她不由瞥向身侧。易枝春已然云淡风轻,仿佛方才危机不过虚妄。许是见岑立雪投来目光,他还轻轻弯了薄唇,报以抚慰笑意。

人在江湖,信义何其奢侈。断续藤所留之刺,尚未可知何时拔除。

前路艰险,借力不过权宜之计。岑立雪暗道,与其寄情旁人,不如持正自身,于重重迷雾间斩出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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