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到自己家(第1页)
接下来的几天,红星公社看似恢复了平静。
林晚照照常上工、吃饭、睡觉,手腕上的银镯被她用布条仔细缠好,藏在袖子里。那晚在仓库发现的照片和信件,她和陈铁柱商议后,决定暂时不告诉孙瘸子——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但平静只是表象。
林晚照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她发现,王晓芬确实和张建军走得很近,两人常在收工后一起坐在打谷场边的石碾上说话。李秀英总爱往队干部家跑,说是请教针线活,但每次回来都神神秘秘的。刘翠翠最安静,除了干活就是看书,但林晚照注意到,她看的书里夹着几页手抄的英文单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天下午,林晚照被分配去帮三婶腌冬菜。这是相对轻松的活计,在村东头三婶家的院子里,十几个大缸排开,空气里弥漫着盐和白菜的味道。
“晚照,你刀工不错啊。”三婶看着她利落地将白菜切成均匀的条状,称赞道。
“在家常帮我妈做。”林晚照随口应着,手里的动作不停。
三婶是个爱说话的,一边往缸里撒盐一边念叨:“今年白菜长得好,能腌二十大缸。等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就靠这些菜下饭了。”
“三婶,您家在村里很多年了吧?”林晚照试探着问。
“三代啦。”三婶自豪地说,“我爷爷那辈就在这儿。”
“那您肯定知道不少村里的事。”
三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林晚照:“你想打听啥?”
“就是好奇。”林晚照笑得人畜无害,“我听说,以前村里有棵特别大的老槐树?”
三婶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问这个干啥?”
“听人提过,说那树砍了可惜。”
“可惜?”三婶哼了一声,“那树不吉利。老一辈都说,树下埋着不干净的东西。”
林晚照心里一动,面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真的啊?是什么东西?”
三婶把切好的白菜扔进缸里,用粗盐使劲揉搓:“说是民国时候,有人在树下埋了死孩子。后来村里闹瘟疫,死了好多人。再后来……反正树砍了之后,村里是太平了不少。”
这个说法和刘老太爷讲的故事差不多,但细节更模糊。
“那埋死孩子的人是谁啊?”林晚照继续问。
“谁知道呢。”三婶摇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
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三婶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我爹活着的时候说过,埋孩子的不是村里人,是外来的。穿着军装,带着枪,凶得很。”
军装。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了。
“后来那些人呢?”
“走了,再没回来。”三婶说,“我爹说,他们埋完东西就走了,连村里都没进。”
这和孙瘸子说的又不一样。孙瘸子说陈启明是在村里养伤,而这些穿军装的人只是路过埋东西。
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还是说……埋东西的不止一批人?
“三婶,”林晚照换了个方向,“您知道李副主任吗?就是前几天来检查迁坟的那个。”
三婶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知道。那人……不是好东西。”
“怎么这么说?”
“十七年前,他也来过。”三婶的声音里带着怨气,“那年大炼钢铁,他带人来砍树。砍完树还不算,硬说村里私藏封建余毒,挨家挨户搜,搜走了不少东西。”
“搜走什么了?”
“能有什么?无非是老太太的银簪子,老头子的烟袋锅,还有几本旧书。”三婶愤愤道,“我奶奶有本祖传的医书,被她藏起来了。后来李副主任知道了,把我爹叫去公社关了三天,书还是被拿走了。”
林晚照想起账本上记录的“封存不明物品三件”。李副主任当年以检查为名,实际是在搜刮民财,或者……在找特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