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夜话（第13页）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他睡书房，她睡卧室。

关上门，她靠在门上，听见他在隔壁洗漱，上床，关灯。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月光涌进来，洒了一地。她摊开手，手心是那几颗石头。白的像月亮，黑的像树叶，红的像心，有棱角的像星星。

她握紧石头，石头硌着手心，有点疼，但很真实。

窗外，老槐树在风里摇晃，叶子沙沙响，像在说悄悄话。

她说：“晚安。”

没有人回答。

但风听到了，树听到了，星星听到了。

晚安。

第二天，是星期六。

言颜休息，顾屿深也休息。两人难得都在家。

早上，言颜做了早饭，小米粥，馒头，咸菜。顾屿深吃得很多，吃了三个馒头，两碗粥。吃完，他主动洗碗，言颜收拾屋子。

然后，顾屿深说：“菜地要不要浇水？”

“要。”言颜说。

于是，两人一起浇菜。

顾屿深提水，言颜浇。他力气大，一桶水提起来轻轻松松。她拿瓢，一瓢一瓢，浇得很仔细。水渗进土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菜苗喝饱了水，叶子舒展，绿油油的，在晨光下发亮。

浇完水，顾屿深蹲下来，看菜苗。

“长得挺好。”他说。

“嗯，秀兰姐给的种子好。”言颜说。

“你照顾得好。”顾屿深说，伸手摸了摸西红柿的叶子，“我见过别人家种的，没你种的好。”

“可能是我用心。”言颜说。

“嗯。”顾屿深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那我做。”顾屿深说，“你歇着。”

“你会做饭？”言颜惊讶。

“会一点。”顾屿深说，“在部队，什么都要学。”

于是，那天中午，顾屿深下厨。

他做的是面条，但和昨天不一样。昨天的面是擀的，今天是拉面。和面，醒面，拉面。动作很熟练，面条拉得又细又长，下锅，煮开，捞出来，过凉水。浇头是西红柿鸡蛋，他炒的，颜色鲜艳，味道浓郁。

言颜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好吃。”她说。

“好吃就多吃点。”顾屿深给她夹了一筷子。

两人坐在院子里，坐在老槐树下，吃面。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光斑在他们身上跳跃。风很轻，面很香，日子很慢。

吃完饭，顾屿深说：“下午我去团部，有点事。晚上回来吃饭。”

“好。”言颜说。

顾屿深走了，言颜收拾碗筷，然后坐在院子里，补衣服。是顾屿深的一件衬衫，肘部磨破了，她拆了线，用同色的布补上，针脚细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补着补着，她想起昨晚，他给她石头，他碰她的头发，他说“以后我出任务，会尽量告诉你。不让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