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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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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羿阳思考怎么拜师学艺的时候,孙韬霞也回到了府上。

白虎城内城方方正正,以一条近二十里的官道为中轴纵贯南北,南为商娱,北为四大家族府邸,黄、乐两府在西,孙、成两府在东,四府各以一种花为家徽,孙氏为杏花,此时正值四月花期,故府门前万点琼华,飘飘摇摇,碎雪满地。

四姓之中,孙氏自谓清雅,又逢上任家主离世尚三年,还未完全退孝,族人大多着白色,远望过去,雪洞一般。

成时免一辆极尽豪奢的马车停在府门,作为未来的姑爷,这么做未免轻浮。可他却毫不在意,扭头冲坐在他对面的孙韬霞道:“你家人这么着急把你嫁出去,你恨不恨他们?”

孙韬霞清秀的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淡表情,她看都没看成时免一眼:“你家人费尽心思想把你变成第二个成时貌,你恨不恨他们?”

两人互相往对方心里捅了一刀,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成时免冲孙韬霞一拱手:“姑娘慢走。”

孙韬霞更是演都不想演,直接掀帘下了马车。马车上车夫一脸苦相,尽管伤得不重,但疼痛是实在的,不时闷哼出声。小厮一脸嫌弃地坐在他旁边,对孙韬霞的目光也不甚在意,显然是没把对方当做未来的少夫人。

孙韬霞心里有些唏嘘,向车夫抱了抱拳,转身向孙府的门童嘱咐了两句。见门童按她的指示跑进府去,她伸手摸了摸方才在集市上发狂的马。

枣红马皮肤坚韧肌肉壮硕,眼却很秀丽,透着疲惫。孙韬霞心疼地抚摸着它光滑的颈部,突然听到车夫问:“看手法,小姐懂马?”

“懂谈不上,”她摇摇头,“比较喜欢罢了……这种马我见过,是不会突然发狂的。”

“那可不一定。”那俊俏的小厮说。

“信不信由你。”孙韬霞语气冷淡。

那小厮的脸色变了。

“想想我们家……”孙韬霞状似旁若无人道,“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门童抱着酒壶出来,孙韬霞将它别到了车夫的腰带上,又拍了拍马头,最后道一声:“告辞。”

马夫冲她点点头,吹一声口哨。马蹄哒哒地远去了。

孙韬霞叹了口气转进府中,面色越发严肃。她气势威仪利落,一身纱裙近乎叫她穿成了甲胄,她一边快步穿过仪门和正厅,向内院走去,一边问跟上来的侍女:“我兄长伤势如何了?”

“回小姐,家主现在并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

“知道了,去吧。”

单看孙府门前的一派清净雅致,任谁也不会想到现任孙家家主孙景然就在几天前遇刺,孙家秘宝红心莲也不知所踪,全府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孙韬霞的父亲没得早,孙景然二十五岁当家做主,根基本来就不稳,再加上他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弟,此番遇刺,盼着他再也起不来的人不在少数。

孙韬霞虽然与孙景然关系一般,但也对孙家权力大洗牌没什么兴趣,毕竟她现在的麻烦,是面对孙景然他妈——洪夫人。

她一进内院,就听见瓷器粉身碎骨的响声,伴随着一名中年女子的怒吼:“凉了的菜也敢往桌上端!不长眼睛的东西!滚出去!”

孙韬霞在檐下顿住了脚步,只见门一开,一个被泼了一身茶水的小姑娘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这种事在孙家不少见,这两年的次数更是变本加厉地往上翻,孙韬霞清楚,大部分时间佣人们是没有错的,只是不巧碰上洪夫人心情不好,被当做出气筒了而已。

她犹豫了一下,试图摆出一个笑脸,像往常一样失败了。于是她带着那副面具一样的冷淡神情推门进了屋。

堂内焚着檀香,好几个年纪不大的小仆人战战兢兢地立着,显然是看到了上一位侍女的惨状,生怕自己也被迁怒。

孙韬霞轻声问:“我母亲和兄长都在里面吗?大夫呢?”

“夫人和老爷都、都在。。。。。。陈郎中叫夫人赶跑了,说、说他是庸医。。。”一个小厮缩着脖子回话。

孙韬霞点了点头,正要再问,只听从西北房里传来一声冷笑:“我说了,谁在外面嚼舌根就自扇十个耳光!”

小厮吓得不敢做声,孙韬霞无奈道:“母亲,是我。”

对面静了一瞬,孙韬霞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挥挥手对那些孩子说:“你们去吧,我和母亲说会话。”

那些人如释重负地退下去,孙韬霞便一挑帘子进了里屋。屋里焚了檀香,花影横斜,是个宽敞大气的雅致屋子——如果忽视那满地狼藉的话。

桌上事物清淡,但样式几乎翻出花来,香气四溢且热气腾腾,显然,所谓“凉了”完全是无稽之谈。

孙景然半卧在床上,明显是在劝洪夫人,见孙韬霞来了忙道:“妹妹来了,快坐——娘今天心情不好。”

孙韬霞心道我来了她心情只会更不好,下意识瞥了眼洪夫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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