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第2页)
秦先生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他可能是“学会”创始“尊者”的直系后裔或亲传弟子,是“源种”研究和“铃音ditioning”技术的集大成者。他冷酷、聪明、偏执,将“升华”视为超越凡人、触摸神性(或非人性)的终极目标。他视包括我在内的“实验体”为珍贵的“素材”和“作品”,而不是人。
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录片段,暗示“学会”可能还在其他地方,甚至其他国家,进行过类似的“遗孤计划”或“胚体培育”。我可能不是唯一一个。
这些信息被层层上报,专项小组的行动范围不断扩大,与国际相关机构的合作也在暗中展开。一场针对这个潜伏数十年的黑暗组织的全球性清剿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我手腕上的“节点”,在精密的调控和药物治疗下,其异常的活跃度逐渐趋于平稳,但并未消失。它像一个永恒的伤疤,一个无法关闭的接收天线,时刻提醒着我的“非正常”起源。我对“铃音”的恐惧反应,通过训练有所减弱,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恐怕会伴随我一生。我的“能力”则变得相对稳定可控,成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是揭开黑暗的钥匙,也是容易伤及自身的利器。
半年后的一天,陈警官带来了最新的消息。经过国际协作和长时间布控,专项小组在海外某个小国,成功定位并突击了“学会”一个疑似用于“源种”活性维持的小型秘密实验室,抓获了数名外围技术人员,缴获了部分实验数据和少量“X物质”样本。但秦先生依然在逃,他似乎提前得到了风声,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有迹象表明,他可能潜回了国内,或者转移到了更隐蔽的据点。
“他像个幽灵。”陈警官疲惫地揉着眉心,“但这次行动斩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补给线和实验平台。他手里的‘源种’样本会不断衰减,他的‘升华’实验会陷入停滞。他迟早会再次现身,为了获取新的‘源种’或者……成熟的‘实验体’。”
他没有明说,但我们都清楚那个“成熟的实验体”指的是谁。
秦先生不会放过我。我既是他失败的“作品”,也可能成为他下一步计划的关键“材料”。
“我们会对你的保护措施进行再次升级。”陈警官看着我,“但你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最终了结这一切的,可能不是警察的围捕,而是……你与他的正面了断。只有你,最了解他的手段,也只有你,身上的‘节点’和‘能力’,可能是对付他‘铃音’控制和‘源种’影响的……不稳定因素。”
我沉默了很久,看着窗外研究机构内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气的草坪。
“我明白。”我说。
我不再恐惧与秦先生的相遇。仇恨和真相的沉重,已经压倒了单纯的恐惧。我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学会”的阴影就不会完全散去,那些和我一样可能存在的受害者就永无宁日,林鹤的冤屈就无法真正昭雪。
我这条从实验室培养皿里诞生、被篡改、被利用、最终挣扎着找回一丝自我意志的命,或许存在的最终意义,就是为了终结制造了我的那个源头。
又过了几个月,在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沈教授面色凝重地找到我,手里拿着一个刚刚送来的、加密封装的证物袋。
里面是一本破旧不堪、浸过水又晾干的皮质封面笔记本,是从海外那个被捣毁的实验室废墟深处,一个防水夹层里找到的。笔记本的主人是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一个狂热的“学会”中层研究员。他在笔记的最后几页,用一种近乎癫狂的笔触,记录了一个惊人的信息:
他通过分析秦先生早年留下的一些加密手稿碎片,结合对“X物质”的长期观测,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推测——秦先生追寻的“升华”,并非简单的精神或□□进化。他认为,“源种”可能是一种来自地球极早期、甚至地外文明的“生命种子”或“意识载体”,其终极形态并非物质实体,而是一种能够跨越个体、在特定频率(如“共鸣铃”的声波)协调下,将多个“适配者”(即被“X物质”深度调制的实验体)意识连接、融合,形成一个集体性的、非人的“超意识网络”或“古老神祇的微弱回声”。秦先生想成为这个网络的“核心”或“主脑”,从而达到他所谓的“升华”,获得近乎神祇的感知和控制力。
而启动这种“连接”或“召唤”,不仅需要足够的“源种”能量和特定的“铃音”频率作为引导与协调,还需要至少一个“深度适配且意识稳定的胚体”作为“锚点”或“枢纽”。
笔记戛然而止,研究员在最后写道,他将这个推测密报给了秦先生,此后不久,实验室就遭到了突袭。
我看着那些狂乱的文字,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锚点?枢纽?
秦先生当年“培育”我,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好用的“记忆清洁工”。我可能是他宏大而疯狂的“升华”计划中,预定的关键“零件”之一!而我后来表现出的“能力”和对“指令”的抗性,可能让他觉得我更“合适”了。
所以他才说我对他们“还有用”。所以他逃跑时没有杀我,或许不是心软,而是我这个“不稳定因素”,依然是他计划中可能需要的“备件”!
我将笔记本还给沈教授,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的东西,让她和王博士都感到了不安。
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隔离房间的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腕的“节点”安静着,但我能感觉到它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坐标,连接着我和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疯狂的造物主。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来了。秦先生需要“源种”,需要“铃音”,也需要……我。他一定会来找我。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被动地等待救援或恐惧。
我要主动做好准备。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训练自己对“能力”的掌控,不仅是“读取”,还有沈教授推测可能存在的、但我从未尝试过的“投射”或“影响”——尝试将我强烈的意志或情绪,“灌注”到我正在接触的旧物,甚至……在理论上,是否能反向影响与我有过深刻“连接”(比如通过“铃音”和“节点”)的人或物?这没有先例,风险极大,可能彻底摧毁我的意识。但我别无选择。
同时,我请求陈警官和专项小组,尽可能收集秦先生可能接触过、或者“学会”标志性的旧物,尤其是与“共鸣铃”同源的东西。我需要更深刻地理解那种“频率”,理解“节点”与之共振的原理,才能找到干扰甚至反制的方法。
我还开始系统地、冷静地梳理我所有的记忆,尤其是那些被“调制”时期的记忆,不再仅仅将其视为痛苦之源,而是当作了解敌人手段和自身弱点的“数据库”。我反复“体验”那些被植入“指令”的感觉,分析其作用机制,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连秦先生都未察觉的“漏洞”或“副作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专项小组对秦先生的搜捕仍在继续,但始终没有决定性进展。秦先生仿佛人间蒸发。但无论是陈警官,还是我,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逼近。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前的沉闷。
研究机构内的安保越来越严格,我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缩小。沈教授和王博士对我的精神状态越发担忧,他们能感觉到我平静表面下,那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和压抑的疯狂。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警报凄厉地划破了研究机构的宁静。
不是外部入侵警报。是内部生物隔离区——专门存放和分析“X物质”样本及高危证物的区域——的异常能量读数警报和一级安全breach(突破)警报!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我右手手腕的“节点”,毫无征兆地、剧烈地搏动起来!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强烈的、被“召唤”或“共振”的牵引感!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甜腻腐朽气味,混合着暴雨的湿气,仿佛穿透了层层过滤系统,钻进了我的鼻腔!
秦先生来了!他不是从外面强攻,他竟然潜入了内部最核心、守卫最森严的区域!他的目标……是“X物质”样本!或许,还有……我!
房间门被猛地推开,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了进来,神情紧张。“李维先生,请立刻跟我们转移到绝对安全屋!生物隔离区发生严重事故,有不明身份者闯入,情况危急!”
我看着他们,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剧烈搏动、仿佛要挣脱皮肤束缚的“节点”,再抬眼时,眼神平静得让警卫都愣了一下。
“不用转移了。”我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他找的是我。带我去生物隔离区。”
“这不可能!太危险了!”警卫队长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