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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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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中途还去了趟一院,然后跟着他到了这里——

那院里一家三口的景象,看起来可真叫人嫉妒啊!嫉妒得发疯,发狂——

可他原本是不用嫉妒的,是谁把他弄成了这幅样子的呢?

不就正是他么?

他依靠着赵家铁栅栏大门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从裤兜里掏出他刚在路上买的纸烟和火机,点了一根——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习惯的呢?依稀记得那应该是师父离开后不久。而这习惯一旦染上就再戒不掉了,师父留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用来换了这东西。

他在这时候捏着烟蒂,极其用力地吸了一口,希望这呛人的烟草,能够将他心底汹涌着的疯狂得嫉妒和仇恨稍微压制下去一点,可却没有,不止没有,还且更加疯狂地滋长蔓延起来,那遒劲凶悍的藤蔓,几乎就要将他勒毙了——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让这一家三口人,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可他还是用将最后一根香烟按在虎口处的方式忍耐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就这么杀了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他想让赵元谦他们也尝尝他这两年的滋味——

那种痛苦煎熬,却又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害怕黑暗,但因为有了家人,他时常拿此作为借口,以达到和他们一起睡的目的。但现在的他不会,也没法使用这个借口了。

他从林依身上抢劫来的钱有着很多的用途,但其中并不包括找家酒店住——

是以,过了这么多年,他又到了到垃圾坑里睡觉的地步了。

不过在这城市里,他一时还没找到这种地方,噙着一根燃尽的烟头,在马路街巷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路过一处夜晚停止施工的建筑工地,向周围看了看,从那破了个洞口的绿网,矮身钻了进去,在里边寻觅了一会儿,找到一段石砌水管,坐在上边干吃完了一包他路上买的方便面,就钻到那石砌水管里凑合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被建筑工人跟起吊机的声音吵醒的,避着人从那里出来后,又再走了好一段时间,看见一家烫染49的理发店,心下不觉一动,就走了进去,如愿染了个小黄毛出来,挠着又疼又痒的头皮,又去隔壁服装店里买了个黑色的鸭舌帽带着,再到邻壁的五金超市买了一块手表电池,并同一把古玩匕首,同样藏在了后腰用衣服挡住了,再又看着路线坐车去了一院,避过一院安检找到了卓立所在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椅子边缘坐了,翘起一条腿,将帽檐压低了,抱起手臂,闭目养神,一直等到卓立下班,才又跟了上去——

这样的跟踪一直持续了两周,他也算摸清了卓立的生活习惯与轨迹,当然也不只是卓立的,还有赵元谦一家人,特别是他那个在昭小念书的儿子的。

他为先准备下手的是他敬爱的卓立副主任,因为他只有孤身一人,他的邻居每周孩子放学之后就会举家去乡下,而卓立每周五都会去家附近的一家酒吧,且不会开车,只会走路过去,回家的时候也会比平常晚上三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样子,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他在他家里吃饱喝足,并睡个好觉后,再出门狩猎。

而他卓副主任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段两边低陷处都是森森林木,无法过车,也甚少有人涉足的长长土路,那其实是一条捷径,他打算在那里动手——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十六么?怎么那月光就只有稀薄的半块月牙,还为乌云阴翳遮挡地看不出来,只他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跟夜间活动狩猎的野畜一般,惯于在这黑夜里生存——

他坐在土路边缘,眼望着下边二三米深的森森林木,将他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吸完后,就听见了沙沙的脚步声,稍微清清喉咙,嘬唇吹奏起《送别》曲调,来迎接他的老朋友——

那脚步声在听到这曲调后,便就有些顿住了,之后再度响起的脚步声,更是有些沉重,一脚深一脚浅的——

他灵敏的鼻子嗅见了,空气中传来的,是恐惧的味道。

这都已经听了两周了,怎么还是没适应么?

他在心里笑道。

他吹得这样好,总不能不喜欢吧?

他把本来忧伤的曲调,吹出了些许欢乐的调子,当年的自己,不会知道,让他讨厌的离别,会在某一天,变得欢乐,变得让人兴奋——

至于原因呢,他也了悟到了,他的本性之中,天生就带着这样嗜血残虐的倾向——

“你是什么人?”

在被他从他家中拿出来的棒球棒击中后脑后,卓立捂着不断冒出乌色液体的地方,声色惊恐地这样问他,他拖着棒球棒不断走近不断退后的卓立,笑道,“不认识我了么?”。

“是我呀,那条野狗,来索命了。”

“苏、苏荧光?”

“卓副主任这不是记得我么?”

他终结了棒球棒在土路上划出的那一条长长痕迹,对着那张在稀薄月夜里,异常惊恐狰狞的面孔狠狠就是一棍,不出意外地将人打倒在地上——

即便不是醉酒状态的卓立,他现在也可以轻易地放倒他,他这两年可是没少为此付出努力呢——

他还记得那时管教问他,“怎么你师父走了,你反倒比从前更加拼命了?”。

他说,“这回我不为别人,就为我自己,所以不需要鞭策,不需要督促。”。

“为了自己的未来么?”

“不”他笑着摇头,“为了自己的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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