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其一(第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临近中世纪终结,或许只是文艺复兴的开端,即使时间模糊,也无法阻挡那本被翻开的书页开始泛黄。

记忆总是在触碰到相似处时苏醒而来的,就如你长久埋没的灵魂即将醒来般。北国的春夏秋冬从未反复无常,相反,它是极度平稳且严寒刺骨的,也体现出些许北国的民族性。此时,你刚被一阵突来的颠簸感惊醒,身处于前往西欧国度的路途,仰卧于貂皮绒的床铺表面,将棕深被褥揽入怀内,鼻息在空气中喷出的白雾令你想起了源于家乡的某种自然景观。

即便夜已无深遂感,且临近白日,但白月于蓝云下的模状,似乎正压抑与吐露,撩开帷幔的一侧尝试从外面探出些亮光,侧处的流苏坠着金银丝线,与殷色相合,丝绒在天色之下被浸润为黑红色。

那股色调让你想起几年前所别过的那位布兰度先生,那位私生子和你一样发色兄弟的本质区别。威廉死于十二岁那一年的猩红热病,它也许不是来自百年前的那场疫病,却也足够使你的母亲,那位历史上不曾留名的公主悲痛万分。母亲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是在改嫁后她似乎也如愿以偿了,上天给予了她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嫡女又被邻国名士所青昧,似乎没有比她更为幸运的人了,每当祈祷之时,她始终相信上帝是眷顾自己的。你似乎思考着,即没有婚礼的惊喜,更没有多少新婚的异常感可言,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平静,暂且说不上死寂。

在没有正式达到府邸之前,你依旧在回忆着什么,那个即将见到男人的面貌,或者那位姓为乔斯达的先生。先长对你的种种评价都属于模棱两可的,所谓极富表现力的外貌和创造性的行为,虽不说得上是赞美但是也绝非贬低与挖苦。喜爱富有质感的油画,但只是对美的认可与欣赏说不上完整的爱好,对音乐,雕塑等艺术的喜爱都被局势下的无奈所扼杀大半。你似乎很会在这种环境中服从,这并非是因为你成熟到超人的境界,直白的说,但凡一位普通女性到了你所在的为止处境,大概率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雪橇”房内的暖意从帘幕边缘被揭开,即使是黑夜,月也似白底般透出点光芒,思维和现实有些混合,你的头脑被昨日里的酒精所扰乱,面红耳赤,令人联想到缺氧。

说实话,你并不是那种会对生疏之人惊慌的女性,即使你也没有非常擅长于社交。静夜里的沉思也不是完全不适合你的,被圈养的金丝雀虽然听起来如此俗套却又异常符合,即没有知书达礼也说不上满腹经纶,在那个皇宫贵族少女似春花碧枝抽芽的年代,再怎般的样貌都很难非常出彩。十几匹骏红棕马带领你离开蛮荒,与所谓的信仰告别,玛利亚注定会远离神明,从血脉中抽离,从铭刻的记忆中失去永恒的权利。途中依旧颠簸,天幕开始接近淡青色,你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睡意。但你没有看到,那鹅红色的太阳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它像被刺破的心脏烫出融合起生命与血液的颜色,扑满了铅色的金属天空,直到接迎你的那位宫女来到二国的交接处。

你傲人的颈与背部连接处,因为良好的仪态显得笔直,使应接的女管家在轻皱的眉头之下为你点头,你那股不浅显的清高是来自于家族独有的气息,她感受到了,且非常满意于你的品性。这个既不是完整王朝又不是共和国的地域,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担当得起自身位置的太子妃,虽然你即懵懂又不完全无知,对于所有人都显得定位模糊,即使先前就已有证明。交接处是一个不小的树林,有枯叶败落,冷风吹拂,这位柔滑的老宫女让你想起了曾经教堂里的修女嬷嬷,她们不是亲切的,但都将一生付之外物。她对你示意又对你从北国所带的烈酒气息而感到不惯,称你为皇子妃并带着众仆从向你行礼,那严肃的神情就像是天鹅。

“请”

她向你抬手,面部白到你怀疑她是否使用了砒霜,双面淡红涂了些胭脂,一副老态让你感到莫名的不自然。有一丝惊慌感的走进布帐,褪去所有的衣物与珠宝,重新梳起柔软的头发,镶嵌上新的蓝色羽毛,在她劝你最后仆从离去的时候,这位没有经历过完整教育的公主终于蹙起眉头,看上去眼眶微红。你虽没有聪颖到熟练的书写法文和德文但最为平常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感到她们在为你几乎没有的口音而意外,但又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像你的父亲生前那样夸赞你。那沉甸甸的珍珠宝石像果实般坠下来,令你呼吸不畅的束腰和极其夸张的裙撑被连带着塞入金花纹的青色马车,但那马匹所配的装饰却是你从未见过的种类,如此般浮夸,旁人定会想起洛可可或是巴洛克。

“请将从前的一切留于身后。”

或者就这样匆忙的略过不重要的部分,也或许是你早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完这些流程的。士兵们带着冠帽,身着红服,黄流苏在肩头晃动。你带着手套的手心悟出些汗来,朝着府邸走去,象牙白台阶上站满了人,无论年少年暮,他们都冷漠的看着你,看着永别北国的太子妃,而你却只看到有许多华丽的色彩站在一起,无论如何,你需要保持微笑,即使僵硬勉强。那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内部和你所料的大有出入,即没有尖顶穿入苍穹的感觉,也没有白雪覆盖的冷冽。有呵护的粉花与洁净的黄金雕镂,大家所戴的船帽上多数绣有羽毛,水晶灯的雕顶有清脆风声所过,金蓝相间的椅背床踏,人员们行步忙碌与此,这并非单纯语言所可简单概括的用心,而是一个时代时尚的见证,此国宫廷艺术的完美展露。

你告别母亲来到此地的原因其实也并非是因为你所谓的爱国心或爱情的期盼。任何一个语句一个表达,乃至一个标号,他几乎没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任何暗示。年已34岁的瓦伦泰静立于你的身侧,这个时候的他早已有了可以成为你父亲的年龄,但是为了维护两国间本就因腹地相距而日益冷淡的结盟关系,你已成为了西欧的又一位太子妃,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这不是只你选择的,还因为你是大公嫡女。看着他纯金的发丝,从发缝到发尾,那明灯下没有一根白发,冰蓝的眼中是缄默与冰山,他没有说话,属于男子的面孔上多出些女性特征,尤其是纤长浓密的睫毛有着奇异的透光感。他从未变过,法尼??瓦伦泰,更不曾属于任何人。

他说着正式的话语,并向自己唯一的妻子行吻礼,那吻是冰凉无比又如此柔软。感受了了敬意,便是他人认为从未谋面的皇族二人走入婚姻的路途之一。你在教堂中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不比当年间更淡多少,而是越发凸现出一种莫名的眩晕感,尤其是他靠近你的时候。他在圣装主教的面前为你佩戴戒指之时,你似乎呆愣了一下,那蓝钻的巨大颗粒镶嵌在铂金细雕内,奏乐在耳旁响起着,有粉紫花瓣的颜色飘落空中,你看到自己白皙的手指中仿佛有一个锁链般的东西扣住了。他好像兴致很高,一直若有若无的笑意使你逐渐放松了警惕。

于是你踮起脚尖,将命运之石从悬崖之上扔下,石块直坠落至夜晚,回到了那个女孩刚刚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夜晚。仆从退散去,熄去灯火的炙热,余留下的温度在他牵住你的手心,里面的汗水干涸了。你们躺卧在床上,一切对你都显得不真实,仿若随意的流水,只是简单的交代完了处境。瓦伦泰翻过身来,终于睁开了暗光下的眼睛,看了你乌色的眼睛,他将手臂环过你正躺着的腰部,有些依偎的包容性。男子抛去演讲感的私情在你的身侧暴露无疑。

你任由他将手指移动向你的后颈,解开睡衣的丝带。他在动作中显的缓慢,但又一丝漫不经心的感觉。你早已懂得了许多这个年龄段所应该懂得许多的事情,也包括伊甸园的真相。他吻向你的腰身,然后在你的疑问中将少女层层剥开。那一个个落吻都是突兀而炙热的,它不同于礼节但是都出于礼节。意外的是,他突然停滞了下来,看着你的眼睛,那蓝冰中带有着什么火焰般滚烫的东西。他轻笑,带点对于幼童的耐心,但丝毫不会因为任何亲昵的呼唤而放松握住你手腕的力度。西欧男子的面孔即使换了一个不常看到的角度也依旧立体,你就如此侧卧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眸。

而那年的玛利亚唯十八年岁。或许,她原本会嫁与大公。故事的开启确实是突然的,但并非完全随意。

“玛利亚小姐。”

他终于开口了

“别来无恙。”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