坩埚与黑魔标记(第1页)
科克沃斯的夜晚,被工厂排放的烟雾染成一种肮脏的橙红色。西弗勒斯·斯内普离开那栋令人窒息的新家,并未走向蜘蛛尾巷——那里已没有值得他回去的东西。他幻影移形时,身体被挤压进无尽黑暗的感觉,比他那个所谓的新家更让他感到熟悉。
落脚点是一片荒芜的苏格兰沼泽地,空气中弥漫着湿腐泥土和魔法残留的刺鼻气味。远处,一座废弃的教堂像巨兽的骨架,耸立在惨白的月光下。
他走向教堂,黑袍下摆扫过及膝的荒草。没有灯光,只有一些惨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魔法光球漂浮在断壁残垣间,映照出几张模糊而苍白的面孔。低沉的交谈声在他走近时戛然而止,几道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般落在他身上。
“啊,我们年轻的朋友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安东宁·多洛霍夫从阴影中走出,他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残忍兴致。“斯内普。我们正在讨论,如何让那些泥巴种和他们的同情者,更深刻地理解他们与生俱来的……错误。”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相信他们缺乏必要的……智慧,去理解复杂的道理。更直接的感官刺激,或许更有效。”
多洛霍夫低笑起来,声音像是碎石在摩擦。“说下去。”
“恐惧,是一种比任何说教都更高效的老师。”斯内普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峻,“一个无法被轻易消除的标记,一个出现在他们自以为安全巢穴上空的标记……它所带来的心理震慑,远胜于在暗巷里的一次……清理。”他巧妙地避开了“杀戮”这个词,暗示着更宏大、更心理层面的恐怖。
周围陷入一片沉默。他能感觉到埃弗里和穆尔塞伯投来的、混合着嫉妒与惊讶的目光。他们习惯于使用粗暴的诅咒,却从未思考过恐惧本身作为一种武器。
多洛霍夫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要撬开他的头骨,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一个标记……”他缓缓重复,“一个宣告我们存在的符号。很有趣的想法,男孩。但这需要极其高深的魔法……并非儿戏。”
“魔法从来不是儿戏。”斯内普立刻回应,他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光,“它是对力量最纯粹的追求和应用。一个象征,必须配得上它所代表的力量。”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古老魔法文本中关于契约、诅咒和永恒束缚的片段,它们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维。
“狂妄。”另一个声音冷哼道,来自一个靠在廊柱上的女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她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加掩饰的疯狂和轻蔑,“一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混血,也配谈论‘纯粹’的力量?”
混血。
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斯内普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头顶,但他将其强行压下,转化为更深的、想要证明什么的决心。他迎向贝拉特里克斯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清晰:“力量无关血脉,只关乎意志与……天赋。我能提供的,远不止一个想法。”
多洛霍夫抬手,阻止了贝拉特里克斯可能出口的更多嘲讽。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斯内普,像在打量一件危险而有趣的武器。“意志和天赋……很好。黑魔王欣赏有野心的年轻人。但记住,斯内普,在这里,忠诚是唯一的货币。你的想法,你的‘天赋’,都必须服务于一个目的。”
“我明白。”斯内普微微颔首。他明白,他太明白了。在这里,他不再是蜘蛛尾巷那个被鄙视的穷小子,也不是霍格沃茨那个被欺凌的“鼻涕精”。他可以成为力量的化身,成为令人恐惧的存在。这种认同感,这种基于力量和冷酷的归属,像一剂黑色的强心针,注入他干涸的内心。
集会结束后,他独自一人留在沼泽边缘。夜风凛冽,吹拂着他油腻的黑发。他抬起手,魔杖尖端喷涌出的不再是练习用的火花,而是一道道危险而不稳定的黑芒,撕裂着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刚刚提议了“黑魔标记”的雏形。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战栗,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位于权力边缘的、黑暗的兴奋。
当他再次幻影移形,回到科克沃斯那栋安静得可憎的房子门前时,他身上还萦绕着沼泽的腐臭、黑魔法的残余气息以及那种沉浸在宏大阴谋中的狂热。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片沼泽的腐朽,至少是诚实的、强大的。远比这栋房子里,那种试图用煎蛋和沉默来伪装的、软弱的“正常”,更让他感到熟悉,甚至……安全。
他用“阿拉霍洞开”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是一片令人作呕的和平与寂静。餐桌上,那份冷掉的、焦黑的煎蛋,像是一个来自渺小、平庸世界的拙劣嘲讽。
而这一切——这愚蠢的麻瓜社区,这试图扮演“母亲”的陌生女人,以及她那可笑的、关于“煎蛋”和“尊严”的幼稚游戏——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鄙夷。
他的世界正在膨胀,触及黑暗的权力核心。而她的世界,却试图将他拉回一个用煎蛋和麻瓜邻居构筑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