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第1页）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世纪赌坊凑齐了十个人送往蓝琴赌坊，却在抵达后被人匿名举报，警笛声划破三边坡的夜晚，大批警察涌进赌场，将参与签单生意的人一网打尽。
杰森栗刚要翻窗逃窜，就被堵在走廊里，岩白眉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冰凉的手铐铐上手腕，眼底无波无澜，只静静跟着走了出去。他回头望了一眼世纪赌坊，这个他付出全部心血的地方，终究因贪欲和算计而毁于一旦。
牢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潮湿的霉味裹着冷风。岩白眉靠着墙坐下，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铐痕，过往十几年的画面在眼前翻涌。在山上时的血腥、家人的抛弃、初来三边坡的窘迫、打拼时挨过的打、盘下赌坊时的滚烫心气、和齐橙初遇时的悸动以及这些日子的甜蜜，他忽然笑了笑，带着点释然。
只是，他还没和齐橙告别，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现在是不是在和好友相聚，诉说分别后发生的事？岩白眉望着无尽的黑暗，想象着齐橙的神情动作，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沉浸在想象时，头顶的灯突然亮了，刺眼的光让他眯了眯眼，等视线清晰，撞进眼眸的是齐橙的脸。她站在铁栏外，身上还带着风，眼神却亮得坚定。“老岩，我来接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小齐，你怎么在这儿？”岩白眉见到齐橙，先是惊喜，随即而来的便是后怕。
“我的丈夫还在这儿，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走。”齐橙隔着栏杆向他伸出手，语气里满是坚定。
岩白眉的表情复杂，他皱着眉，气她的不听话，又怕她落入危险。
齐橙看着他的复杂表情，握住了他的手：“老岩，听我说，我跟觉辛吞警官合作了，把所有事都跟警方说了。杰森栗拿我的安全威胁你，逼你跟他合作，我把车祸的伤检报告、还有警方抓到的肇事司机证词都交了，人证物证都在。”
齐橙望着他，语气沉而稳，“我跟警方许诺，你会全力配合，救出被他们扣着的记者小田，还会把蓝琴和世纪赌坊的签单网络全供出来。”
岩白眉愣住，喉间发紧，没说话。
“觉辛吞帮我做担保，对接了他的上司，将你的身份描述成卧底，为表决心，你会交出杰森栗给你的那笔钱。我不知道杰森栗给了你多少钱，但三边坡利益至上，那张卡的大半我都交给他们了，只盼他们能收钱办事。”齐橙说完这些重重叹了口气，“觉辛吞警官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躲躲銮巴颂的人，避免被报复。等你配合完调查，他就送我们回中国，我们已经领证了，你可以申请中国的永居，也不用再回三边坡办理什么手续，我们再也不用回来了。”
岩白眉僵在原地，瞳孔骤缩，满心都是震惊。他从没想过，齐橙竟悄悄布了这么大的局，连后路都替他铺好了。
齐橙咬了咬唇，轻声问：“你恨我吗？是我报1的警，你守了十几年的赌坊，没了。”
岩白眉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沉重、怅然，却没有半分恨意。他的声音低哑：“不恨。”那赌坊是他的心血，像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可跟着杰森栗沾了黑，早就是颗定时炸弹，早晚要爆，“我护着它，不过是想让它走得再远些，可我清楚，走不远的。”他望着齐橙，眼底渐渐清明，甚至松了口气，“现在，我反倒踏实了。”
“咖啡厅留给索朗贡了，你的积蓄我分了几份，一份给员工遣散，一份□□件时打点，还有一份谢觉辛吞警官。”齐橙声音轻缓，眼底藏着忐忑，“钱都花光了，现在就剩当初的彩礼和那套公寓了，我这个败家媳妇，你还要不要？”
岩白眉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小齐。”
齐橙抬眼，望着他眼底的温和，鼓足勇气轻声问：“我们回中国，重新来过，好不好？”话落，她慌忙补充，声音更轻了些，带着怯懦，“我知道你在这边扎根久了，回去或许什么都没有……”
话没说完，岩白眉已轻轻打断。他往前跨了步，抵着栏杆，目光沉沉锁着她，看清她眼底的不安，忽然笑了，眼底积的沉郁散了大半：“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他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我跟你，回中国。”
齐橙鼻头一酸，红着眼眶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指尖微颤地摊开掌心，验孕棒静静躺着：“幸好你肯同意，算你赚了，买一赠一。”
岩白眉的目光落在那根小小的验孕棒上，整个人僵在原地，喉结狠狠滚动了两下，竟一时说不出话。
四十三年的人生，颠沛辗转，他从未敢奢想能有个安稳的家，更不敢盼着这辈子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惊雷砸在心上，震得他脑子发懵。震惊过后，心疼瞬间翻涌上来，他低头看向齐橙，眼底渐渐凝起红意。
这段时日风波不断，她怀着孕，还要替他筹谋退路，背地里不知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竟半点没在他面前露过怯。愧疚与酸涩缠在一起，让他鼻尖泛酸，可眼底又忍不住漫开欢喜，那是压抑了半生的期许，是绝境里钻出来的光。
他伸手，指尖带着些微颤抖，轻轻抚上齐橙的脸颊，又慢慢移到她小腹上，动作轻得怕碰碎了什么，声音沙哑：“苦了你了。”
岩白眉的喉间发紧，笑意里掺着湿意，“有你，有家，还有孩子。小齐，谢谢你，我岩白眉此生圆满了。”
白炽灯的光透过铁栏洒进来，落在两人脸上，那些缠绕许久的阴谋、胁迫与挣扎，似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落幕的迹象。往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被利益裹挟，只要跟着身边人，往亮处走就好了。
第三天一早，签单的事总算尘埃落定，边境关口一开，觉辛吞连忙带两人离开了警局。手续前两天已经落定，现在只等检查完毕，过了这道门，他们就可以回中国了。
排队检查时，身后忽然起了骚乱，一声枪响猝然炸响，撞碎了周遭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