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第1页）

多事之秋，齐橙的胃口也变差了。午饭时有岩白眉陪着，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陪他吃饭。晚饭时，岩白眉不在身边，烦心事缠在心头，胃里也隐隐发闷，连带着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她抬手按了按心口，忽然愣了愣，这个月的经期好像推迟了。起初只当是心绪乱搅的缘故，没太在意。可这阵胃口差，凑到一处，她心头猛地一沉。我该不是怀孕了吧？这段时间和岩白眉的亲密虽都有措施，但有几次，抱着侥幸心理，并没……

齐橙盯着桌面发怔，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像藤蔓般缠紧心口。

她去了最近的便利店买了验孕棒，测试过后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她的眼泪不可控制的落了下来。惊喜、恐惧、担忧一时间全部漫上心头。

之前和岩白眉在一起时，她想过这回事，她是抗拒的，父母早逝的阴影总在夜里冒头，她怕自己撑不起一个家，更怕走父母的老路，留孩子孤零零在世。可此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腹，那点惶恐竟慢慢淡了，反倒涌上来几分莫名的期待。

此刻，或许这孩子来得刚好，新生命就是新希望，她想和岩白眉有新生活的希望。如果岩白眉知道，是不是能让他松口气？他会不会期待过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齐橙忍不住想象，岩白眉听见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愣怔片刻，再伸手轻轻摸她的肚子，眼底的阴霾散些，露出从前那般发自内心的笑。

齐橙弯了弯唇，又很快敛住。还是等等吧，等这些烦心事理顺些，再告诉他。胃里的闷胀似也轻了些，她抬手按了按小腹，心里悄悄揣着这份隐秘的期许，连带着对岩白眉的担忧，都添了点盼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很快齐橙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拆了石膏，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好久不去店里，店里一切如常，只是受大曲林那边的影响，客流少了很多。

2009年10月23日，晨起天刚亮，齐橙就喊着岩白眉起床了，这是她选定的领证日子。

她穿上那条白色裙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岩白眉时穿的。岩白眉说，她穿白色裙子最好看，是一种不属于三边坡的美。岩白眉也换了初见时的那件酒红衬衫，平日里松垮的领口被他扣得规整。

两人并肩往民政处走，晨光洒在路上，映得影子挨得极近。手续办得快，红本本递到手里时，齐橙指尖都在轻颤，翻开扉页，两人的照片印在上面，她笑得眉眼弯弯，他嘴角勾着浅弧，眼神落在她脸上，藏着藏不住的欣喜。

齐橙反复摩挲着红本封面，指尖蹭过烫金的字，心里莫名觉得踏实，忍不住抬头看岩白眉，撞进他带笑的眼里，齐橙轻笑开口：“新婚快乐，岩老板。”

岩白眉也笑着回应：“新婚快乐，齐老板！”

两个人笑着，走出门时，风裹着草木香吹过来，齐橙把红本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满心的欢喜，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夜里红本本压在枕头下，齐橙翻来覆去没睡意，侧头看身旁的岩白眉，他睁着眼望屋顶，轮廓在暗光里沉得发静。“还没睡？”她轻声问。

岩白眉转过来，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放得柔：“在想事。”

“想什么？”齐橙一如往常，躺在了他的怀里。

岩白眉沉默片刻，像是斟酌妥了，才慢慢开口：“小齐，你回趟中国吧，回你老家，挑个房子，结婚哪能没有房子。”

齐橙心口一紧，猛地坐起身：“我们不是有这个公寓吗？我不需要这些。”

岩白眉也坐起来，轻轻拍她的背，眼神沉而真，“咱们结婚了，以后还要生孩子，三边坡终究混乱，我希望孩子生在中国，房子是刚需。”

齐橙愣着，没接话。

他继续说，语气里带了点哄：“买房是大事，我这边赌坊离不开。你回去盯着，亲自挑户型、看采光，选你喜欢的，住着也舒心，毕竟是咱们以后的家。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凉，却刻意放轻力道：“就分开这阵子，你定好，我很快就过去。往后咱们两边跑，喜欢哪边住哪边。”

齐橙望着他的眼，昏暗中看不清太深的情绪，只听见他语气里的笃定，她指尖攥着他的袖口，低声问：“真的很快就来？”

“嗯，很快。”他点头，指尖按在她手背，力道攥得紧了些，却没敢看她太久，转头看向窗外，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散，“听话，先回去把家看好，等房定了，一切就都稳了。”

齐橙没再反驳，他把话圆得那样妥帖，可指尖攥着她的力道，藏不住的紧绷。她心里明镜似的，哪里是买房，他是想把她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