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第1页)
奚竹眼见着水镜的黑化值涨了二十点,眼下已过半百。
她略觉得棘手,前世今生此人都是如此难缠,奚竹完全想不到谢惊珏的黑化理由。
难不成是与谢遂攀比,觉得自己不如他?
奚竹越想越觉得疯魔,这也要攀比吗?
正当奚竹不知如何回答时,那方晓春终于是搬救兵来了。
“阿姐,”远远便听见慕知砚喊了一声,走近两步才瞪着眼,张着嘴问道:“世子,您不是吃醉了回府了吗?”
奚竹闻言身形未动,只转着眼打量面前的人。这人面色未有半分酡色,此刻仍巍身不动,略慢吞吞地夹了块粉糯糕饼。
似乎察觉到此刻正有两个人明里暗里打量着他,谢惊珏顿了顿道:“是醉了,但未说要回府。”
慕知砚扫袂垂坐,闻言更是生出百八个疑心:“您不是不爱逛灯会,我以为您离宴便回府了。”
此刻谢惊珏终于是抬眼看了他:“我今日便是想逛逛。”
“怎么了,慕六郎,哪里不妥了。”
慕知砚只猛喝了两口茶,他一下船便见晓春在岸边,原以为是阿姐受了欺负,紧赶慢赶便来了,眼下落座,周遭紊杂,他倒没听出谢惊珏语气里的阴阳。
“不妥不妥,世子莫不是为了离宴故意说醉,好逃了觥筹宴饮的茬吧。”
奚竹肘了他一下,她看谢惊珏是没醉,自己这弟弟倒是晕乎乎的了。
只听谢惊珏哼笑一声,不急不慢地开口:“敢问兄台是哪位,我瞧着倒是面生得很,为何与我同席而坐,又自顾吃我的点心茶水。”
慕知砚总算被这番阴阳怪气惊得醒了,那几分晕劲儿也烟消云散了。
他干巴巴地讪笑一声,“世子说的哪里话。”
“我本是来找阿姐,确实没想到在这儿能遇着您。”
慕知砚此刻才反应过来,看看奚竹又看看谢惊珏,似乎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
他挠了挠头,问道:“阿姐让晓春在码头等我,现下我来了,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奚竹被问得一怔,她把这茬忘了,原先被谢遂堵着,她怕横生什么别的变故,便让晓春去找慕知砚,想着左右能找个由头脱身,如今她已脱了困局,眼下三人碰头,奚竹一时还真未想出理由。
她这边还默着,那边谢惊珏却是开口了,“我让五姑娘派人去找你的。”
奚竹与慕知砚皆是一头雾水,偏奚竹不能驳他,只能硬着头皮哂笑着应了。
黑发赤带的少年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茶,“书斋的古学究家中长亲离世,事发突然,学究虽挂心我们功业,但古学究家中情形复杂,暂无能顶事的人。”
“毕竟仁孝为大,昨晚长宁侯便许了学究离京,今早便动身去凉州了。”
书斋是长平侯府为着自家小儿办的,他家那位是个十足的纨绔,为着让他上进好学,长宁侯是费尽心思办了书斋,又请了不少官宦子女,为着就是能勉励自家儿子能上进些。
偏生这位楚家公子哥儿实在娇惯长大,纵得无法无天,压根不吃这一套,书斋的课业也是说逃就逃,学究布置的作业文章无一亲笔,长宁侯煞费苦心请来的学究,盛办的书斋,反倒是都让别人得了好。
眼下古学究辞去,恐怕不会再聘其他学者,书斋约莫是要散了。
谢惊珏淡淡道:“我也是才得消息。”
“眼下距离春闱不足一年,也是耽误不得。”
“家父久嫌侯府路远,早有办书斋的想法,正逢程学究迁住汴京,家父与学究又是故交,想来聘请应当不是难事。”
慕知砚问:“哪位程学究。”
“潭州怀德书院的程学究。”
“怀德书院!”慕知砚惊得长大了嘴,“就是当今丞相拜入的怀德书院吗?!”
谢惊珏颔首:“不错,程学究还是容相的故师。”
瑜王办书斋这档事奚竹的确有印象,只不过她远没有这样早知悉此事,是在不久后宫里办宴,给公主郡主择伴读,慕父偏袒慕思姚慕思芷两姐妹,压根没考虑过她便将二人送入宫中。
后来还是祖母为她鸣不平,慕父才不情不愿地将她送进了瑜王的书斋。
那方谢惊珏还在解释:“家父做事风格我向来知晓,书斋规模比长宁侯家只大不小,若是辜负实在可惜。”
慕知砚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惊珏漆色的眼瞳微微一转,落在对面垂头插着芙蓉杏仁酪酥吃,正一脸游神的奚竹身上。
“长宁侯书斋也有不少闺阁女眷,今日在燕来楼偶遇五姑娘,”他顿了一顿,“不想辜负家父辛苦操劳一场,便想相邀书斋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