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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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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甬道蜿蜒穿过粉墙黛瓦的拱门,他在疏朗竹影间穿梭,碎金日光抖落,在他月白锦袍上锈了一寸斑斓落照。

身侧的侍从眉梢带着笑,只低声道:“家主,人咱也看到了,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容鹤年揽袖,一双清隽眉眼低垂着。

原本今日来访只是借观画一名来打探几分,没想到穿廊过阶时远远看见了她的背影。

少女清瘦了许多,正坐在廊下,手里抓着鱼食有一把没一把的撒着。

他想起原先在书房,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堂叔伯说的话,说是在金陵静养。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早在两年前便亲身去过金陵,不过一句粉饰太平的谎言。

回来便好。

旁边侍从还笑着,打心底里为自家家主高兴:“话说,家主您既然心系慕五小姐,为何不与她相认呢,有这层关系,届时来往也没人会说闲话,您也不必日夜忧心。”

容鹤年拨开垂枝翠影,视线落在袖口的暗纹兰竹上,末了只淡淡道:“不必。”

他割席慕容,自立门户。

本就不是为了与她相认。

——

暖春融阳,绪风淌过窗棂罅隙,涌过无阻的廊庑。

奚竹才踏进主院,只听一声高喊,“五妹妹来了!”

看身影应该是她四姐姐慕思芷,只是她称呼得亲切却不是来迎她,反而转身奔向屋内。

她这一声下去,奚竹还未进屋,屋内便已有人迎出来了。

来人身段婀娜,墨发盘着时兴的发髻,侧边簪着一只玉露含香步摇,走动时珠坠轻响,还未走至身前,便听见她亲切的呼唤,“五姑娘!”

走至身前更是情到深处,抓着她的手潸然泪下。

徐怜莺还是如前世那般装模作样,燕来楼的戏本合该让她去唱角儿。

她握着奚竹的手,声泪俱下:“好姑娘,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看她这先入为主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这慕府的当家主母,哭得都要赶上江母动容了。

她身后传来一声微嗔:“莺娘,外面冷你头风才好,好端端杵在院中做甚,还不快带竹儿进屋来。”

说是微嗔,言语间却浓情蜜意。

慕父站在门檐下,身旁便是江母,对上奚竹的目光时,她只温柔地笑着,似乎对这样的光景早已习以为常。

“是妾身想得不周到,冻着了五姑娘,该打该打,”徐怜莺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边说边作势拍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奚竹施施然地笑着,拢了拢肩上汀兰软缎披风,才伸手去拉徐怜莺的手,“徐姨娘说的哪里话,我披着阿娘的披风,怎会冻着,姨娘快别自责了。”

两句姨娘给徐怜莺笑着的脸都叫僵了。

这两年她当家作主惯了,虽为妾氏,但得了慕父默许,在大院里自己的孩子也都唤自己阿娘,慕奚竹不在,家里只有一个闷葫芦的嫡子,平日也不找她不痛快,另一房韦氏出身不高,脑子蠢笨,她更是不放在心上。

今天慕奚竹这两句姨娘算是把她魂叫回来,也把她这两年在后院说一不二的幻梦打碎了。

但毕竟在后院摸爬滚打多年,自己还能治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徐怜莺很快便收拾好神情,热切地笑着,“姑娘不冷就好,姑娘许久不着家,要是短了缺了什么,只管告诉我,我立马去库房挑最好的叫人送到姑娘房里。”

奚竹迈入屋内,屋里还暖融融的,她解了披风,向身旁的徐怜莺微微颔首:“姨娘有心了。”

徐怜莺只觉得更堵得慌。这小丫头举手投足,只言片语间仿若把她当作提鞋管家的婢子一般,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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