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第2页)
阿云惴惴不安地去了城中新开的绸缎庄,这家店她与金宝说了好几次,但每每要来,总是有事耽搁。
门口负责招徕客人的伙计唾沫星子都要说干了,眼前的女客在店门口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就是不进来。他无奈,用胳膊拦开这个怪人,“这位修士,您不进去就往边上靠靠,别挡了其他人,成吗?”
“噢噢,正是正是,是我疏忽了。”阿云摸着头,歉意一笑。
金宝与什么人交往是他的自由,也许是公差呢,等回来问问他不就清楚了,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地追过来,实在丢人。
她摇摇头,笑自己大惊小怪,准备回程睡个回笼觉,却听得背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金大人,今日你破费了。”
“哪里,你喜欢就好。可惜你想买的鲛绡没有买到,下次来货了我亲自送到你府上。”
“既然如此,那我先谢过金大人了。”
阿云惊愕回头,看到金宝双手提满了包裹,正殷勤地与一女子说笑。
她认识那女子,是她介绍给金宝,助他高升的……法子。
阿云捂着嘴,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一路跑回了灵气塔。
阿云知道,金宝有多需要、多渴望、多珍惜这次机会。
她应该支持他的。
等他离开了灵气塔,日子就会好过了,他便不必虚与委蛇、讨好这些仙阙当差的修士,他会找回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夜金宝回来的很晚,像往常一样为阿云篦头发,问,“今日阿云都做什么了?”
镜子里的阿云弯起了眉眼,红着脸羞道,“又睡了一日。”
金宝捏了捏阿云脸颊鼓起的软肉,“你啊,总是这般……”
“对了,”金宝从衣袖里翻出一个布包,当着阿云面展开,里面躺着一枚流云形状的吊坠。他将吊坠提起来,借着窗前的月光映照,外层玉质清透,内里流光溢彩,“这是我专门找人给你做的。我托人从家乡带了一抔沙,注入我的本源灵气,做成流沙的样子。”
“金宝……”阿云眼中闪动着惊喜。
“阿云,我要去一趟水府,路途辛苦,还有好多事要办,你先留在此处等我。”
“……什么时候?”
“明日一早启程。”
“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也说不准,”金宝感觉到了阿云的患得患失,将她揽在怀中,与她十指相扣,“阿云,你不要瞎想。待我安顿好,便立刻回来接你同去。”
他抬起与阿云相扣的那只手,缓缓翻开,流云吊坠亮晶晶的躺在阿云掌心里。
“以此为证。待我归来,我们便成婚。”
烛光跃跃,映在他们的脸上,金宝再一次许下了共度余生的诺言。
阿云倚着他的胸膛,再一次相信了。
……
水府中央城的灯笼从城南挂到了城北,红绸从城西连到了城南。
到处都是一片热闹欢腾,就连往日因经营不善濒临歇业的脚店里都坐满了客商行人。
阿云拨开人群挤进店里,束手束脚地放下背上的行箧,千小心万小心,不想还是撞到了同一张桌子上喝酒的客人。
那客人一口酱豆刚放进嘴里,被行箧坚硬的棱角一撞,险些连着舌头一起嚼了。他怒上心头,摔了筷子骂道,“看不见爷爷我在这儿吗?眼珠子没用就剜掉腌了下酒!”
那人把脸转过来,一道刀疤从眉尾贯到眼尾。阿云心里狠狠剜了他一眼,嘴上却甜甜地告饶,“是小妹鲁莽了,大哥高抬贵手。”
刀疤男呼呼冒的火气登时消了大半,双腿劈开,在拥挤的小方桌上硬生生辟出了个豪迈侠客的领域。他有意无意地拉松胸前的衣裳,浓密卷翘的草丛若隐若现,“妹子,看在今天府主嫁女的面子上,哥哥就饶你一次。”
“府主嫁女?”
“是啊,”刀疤男打量了一眼阿云的装束,“我看你像是金府来的,还以为你和那个新郎官认识呢。”
阿云僵了一瞬,“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刀疤男灌了一口酒,“府主义女嫁的就是个金府人,我看你这妹子是来水府冻傻了,问的话直冒傻气。”
“……正是正是……”,阿云嘴动了几下,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