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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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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刮过蝶屋的庭院,将药圃里一些不耐寒的草药都冻得蔫蔫的。花子和小葵忙着给伤员们添置更厚的被褥,熬煮更多驱寒保暖的汤药,空气里终日弥漫着生姜、桂枝和红枣混合的温辛气息。蝶屋在短暂的温馨团聚后,又恢复了往日忙碌而规律的节奏。只是,空气中那份无形的紧张感似乎并未随着新年钟声的远去而消散,反而如同窗外堆积的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外出的频率依旧很高,即使回到蝶屋,也多是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难掩的疲惫与凝重。她们带回的信息,多是关于各地恶鬼活动加剧,尤其是下弦鬼出现的传闻,让整个鬼杀队都绷紧了神经。花子能做的,只是更加精心地准备药浴和补剂,在她们归来时奉上,并默默祈愿她们平安。

这日午后,她终于得空,坐在制药房一角属于自己的小书桌前。窗外是灰蒙蒙的冬日天空,室内却因着炭火和药香而暖意融融。她摊开信纸,研磨好墨,准备给狭雾山写信。

距离上一封信已有些时日,鳞泷老师寄来的冻疮草药种子,她已小心收好,预备开春播种。近来蝶屋虽忙碌,却也无甚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特别禀报,多是些琐碎的日常:新配的驱寒膏反响不错,一位肺部旧伤的老队员用了她调的润肺汤后,咳嗽减轻了许多;和香奈乎一起试着用彩纸折了更多样式,装点略显寂寥的冬日病房;年节时香奈惠大人和忍大人赶回来了,大家简单地聚了聚……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将这些平淡却真实的点滴细细写下。她写着写着,笔尖微微一顿,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沉默的蓝色身影。自从鳞泷老师上回信中提到他“任务归来,略有小伤,已无大碍”后,便再未有新的消息。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又在冰天雪地中追猎恶鬼?那旧伤可曾痊愈?冬日严寒,他的羽织……是否足够保暖?

这些思绪盘旋心头,却终究未能全然付诸笔端。她只是在这封家信般的汇报末尾,以惯常的、克制而恭敬的语气添上一句:

“……冬日苦寒,易发旧疾。随信附上蝶屋近日配制的方剂一纸,此贴对风寒湿邪滞留关节经络所致之冷痛僵麻或有缓解之效,用法已详述于后,或可供参考备用。恳请老师务必珍重身体,谨防风寒。富冈先生若任务途经寒冷之地,或亦能用上。花子于此一切安好,请勿挂念。”

她仔细检查了信文,又将那配方与详细制法另纸誊写清楚,附在信内。这方子是她结合蝶屋常见药方与自己的一些琢磨改良而成,选用多为性温辛散、活血通络之品,制成膏贴,外用即可,较为方便。她希望这微薄的成果,不仅能帮助鳞泷老师,或许……也能在某时某地,为那位总是独行于风雪中的水柱,带去一丝暖意。

将信封好,托付给隐的队员后,花子心中那份无形的牵挂似乎也随着信件的送出而稍稍安放。她转身继续投入到制药房的工作中,整理着忍大人上次带回的那些稀有毒草样本的记录。

神崎葵端着刚清点完的药材账簿走进来,看到花子紧蹙的眉头和笔下反复修改的方子,难得没有催促,只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又在琢磨忍小姐留下的难题?别太钻牛角尖,先喝点水。”

“谢谢葵小姐。”花子接过茶杯,暖意透过瓷壁传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如果能更精确地掌握药性之间的制衡,也许就能配出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的方子。冬天,大家受冻伤和寒气侵袭的风险太大了。”

小葵在她对面坐下,翻看着账簿,闻言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也要记得,药是为人服务的,有时候过于追求完美,反而可能耽误了治疗时间。香奈惠大人留下的笔记里,也有不少实用应急的法子,可以先从那里着手巩固。”

“我明白的。”花子虚心受教。她知道小葵说得对,理论钻研与实践应用需要并行不悖。她将那份复杂的配伍草稿暂时放到一边,转而拿起另一本记载着常见冻伤处理流程的手册,准备再复习一遍。

就在这时,栗花落香奈乎轻轻拉开了药房的门。她怀里抱着几枝刚从庭院角落折来的、凌寒未凋的茶梅,红白相间的花朵在灰蒙蒙的冬日里显得格外醒目。她走到窗边一个闲置的陶瓶前,默默将花枝插入其中,又调整了一下角度。清冷的梅香悄然散开,为满是药气的房间增添了一抹鲜活生机。

花子看着香奈乎安静的动作,心头微软。“谢谢你,香奈乎,很漂亮。”

香奈乎转过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花子手边那杯热气渐消的茶上,又默默提起一旁小炉上的铁壶,为她续上了热水。

而此时,远在雪山环绕的狭雾山。

富冈义勇刚结束一次任务归来不久。这一次,他并非独自返回。

带着那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以及他身为鬼却奇异地保有人性的妹妹祢豆子,义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缺乏表情,但周身的气息却比往常更加沉寂复杂。将炭治郎引荐给鳞泷左近次后,他便静立一旁,看着老师以严厉却隐含期待的目光审视着这对奇特的兄妹。

鳞泷左近次并未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义勇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沉默的外壳,看到他做出这个决定背后所承载的重量与决断。然后,老人便开始了对炭治郎堪称残酷的入山试炼。

狭雾山的日子依旧在寂静与严苛的训练中流淌。义勇的伤早已痊愈,但他并未立刻动身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他偶尔会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炭治郎一次次从山道上摔下,又一次次挣扎爬起,看着他在瀑布下咬牙坚持,看着他对着木桩挥刀直至力竭。那双如同深潭般的蓝色眼眸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澜,仿佛看到了某些久远的东西。

一日,鳞泷左近次将义勇叫到跟前,递给他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裹。“花子寄来的。”老人的声音平稳无波。

义勇接过。信是给老师的,他自然不会拆看。但那个小包裹上却附了一张简单的字条,上面是花子工整娟秀的字迹:「鳞泷老师,此内为蝶屋新制药品及方剂制法。若觉合用,可照方配制。另,富冈先生若需,请自取用。花子谨上。」

包裹里是几贴叠放整齐、散发着淡淡药草辛香的膏贴,以及誊写清楚的药方。

鳞泷看了看那字条和膏贴,又看了看沉默的弟子,将包裹推向他:“她有心了。山间潮湿寒冷,你旧伤虽愈,寒气易侵,拿去用吧。”

义勇垂眸看着那几贴膏药,没有立刻动作。脑海中倏然闪过那夜,蜷缩在药筐里、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的女孩,又闪过炼狱杏寿郎那次在蝶屋门口洪亮的话语——“富冈那家伙,难得做了件不错的事嘛!把你推荐到这里来!你的药,帮了不少忙!”

他似乎能想象出,那个曾经连刀都握不稳的女孩,如今在蝶屋明亮的药房里,低着头,认真研磨药材、调配方剂的样子。她的“战场”在那里,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挥剑之人。

“嗯。”良久,他极低地应了一声,伸手拿起了那包膏贴。药草的辛香隐隐约约,并不浓烈,却带着一种踏实的气息。

鳞泷看着他,缓缓道:“花子在信中说,她在蝶屋很好,进步很大,已能独当一面。她找到了自己的路。”

义勇将膏贴收起,放入怀中。那里的布料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令人安心的药香。他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远处仍在拼命训练的炭治郎,然后对着鳞泷左近次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自己的居所。

冬日的狭雾山,寒风呼啸。但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当旧伤处因寒气隐隐作痛时,或许会有一贴带着蝶屋气息的温经膏药,悄然驱散那份不适。而这份遥远的、无声的关怀,也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小石子,在那片沉寂的水面下,漾开一丝无人得见的、微暖的涟漪。

炭治郎的试炼仍在继续,义勇的停留也不会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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