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你的(第2页)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雪雾里走来一位老者,须发皆白,撑着一把青竹伞,笑意盈盈的,身上披着厚厚的裘衣,手里还拎着个暖炉,步子虽缓,却稳当得很。
沈晏清警惕地将归鹤护在身后,断魂箫悄然横在身前:“你是何人?”
老者摆摆手,笑容更甚:“老朽不过是念雪岭的守林人,见二位在岭上打转,怕是迷了路。这岭上雪大,入夜后更冷,若不嫌弃,可随老朽去寒舍暂歇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
归鹤靠在沈晏清身侧,头痛稍缓,抬眼打量老者,他身上并无杀气,眼神清明,不似歹人,低声对沈晏清道:“既无归途,不如暂随老者去,总好过在风雪中煎熬。”
沈晏清沉吟片刻,见归鹤脸色依旧不好,终是松了口:“那就叨扰了。”
老者笑着颔首,转身引路,青竹伞轻轻一旋,扫开身前的积雪,步子不快,恰好能让二人跟上。归鹤走在后面,望着老者的背影,总觉得他的举止间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度,不似普通的守林人。
沈晏清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这老头有点古怪,你当心点,有事就喊我。”
归鹤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老者握着伞柄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虽有皱纹,却干净利落,绝不是常年劳作的手。
行至半山腰,一处木屋隐在松林中,炊烟袅袅,竟还有淡淡的茶香飘来。老者推开木门,侧身让二人进去:“简陋得很,二位将就坐。”
屋内暖烘烘的,燃着地龙,桌上摆着热茶和几碟点心。老者将暖炉放在归鹤手边:“姑娘看着像是受了寒,暖暖身子。”
归鹤道了谢,捧着暖炉,指尖渐渐回暖,头痛也消散了大半。她抬眼打量屋内,墙上挂着的字画落款处,一枚“悯仲殷氏”的印章赫然入目,再看向老者腰间系着的墨玉牌,上面刻着的“晚晴”二字清晰可辨。
归鹤心头一震,起身拱手,语气恭敬:“阁下既为悯仲殷氏宗主殷晚晴前辈,何必以守林人身份相瞒?”
老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抬手抹去脸上的易容,露出原本的样貌——哪里是什么苍老守林人,竟是位面容清雅的中年男子,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悠然:“清霜殿首席果然慧眼,竟能认出老夫。”
沈晏清也收了警惕,挑眉道:“阮明远说你是他的棋子,看来是打错了算盘。”
殷晚晴落座,斟了杯茶推给二人,笑道:“阮明远自负甚高,以为区区恩惠便能挟制老夫,却不知悯仲殷氏从不受人摆布。他想借念雪岭杀你们,无非是想一石二鸟,既除了你们,又能占了老夫的地盘。”
归鹤接过茶盏,指尖轻叩桌面:“前辈既看穿他的算计,为何不直接回绝?”
“老夫与阮明远周旋多年,若是明着撕破脸,反倒打草惊蛇。”殷晚晴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归鹤身上,“倒是你,清霜殿首席之位说放就放,甘愿与夜冥谷宗主为伍,这份魄力,老夫佩服。”
归鹤垂眸,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坚定:“正邪在人不在派,清霜殿容不下心向公道之人,留之何用?”
沈晏清伸手揽过归鹤的肩,挑眉看向殷晚晴:“前辈既已挑明身份,不妨直说,想与我们做何交易?”
殷晚晴笑了笑:“交易谈不上,只是看不惯阮明远的行径。你们若想扳倒他,老夫可助一臂之力——念雪岭的地界,任凭你们调度,老夫手里也有些阮明远谋逆的证据。”
归鹤抬眼,眸色清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导意味:“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但扳倒阮明远,需步步为营,先取崖蜜解李长老之蛊,再从长计议。至于念雪岭的助力,容我们斟酌后答复。”
殷晚晴见她言辞沉稳,进退有度,眼底闪过赞许:“果然是能做决断之人,老夫等你们消息便是。今夜且安心歇下,明日老夫派人送你们去取崖蜜。”
沈晏清见归鹤已然拿定主意,便笑着附和:“那就谢过前辈了。”
夜色渐深,木屋外风雪未停,屋内暖意融融。归鹤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雪色,指尖轻轻敲着窗框,沈晏清走过来,靠在她身侧:“你方才那番话,倒是颇有宗主风范。”
归鹤侧眸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笃定:“往后遇事,自然该由我拿主意,你只需跟着便好。”
沈晏清仰头看她,眼底漾着笑意,乖乖点头:“好,都听你的。”